好不容易我好像跟某個面向的自己相逢。
回台北之前某個寒冷的年夜裡，分別在妳們的網誌裡聽到溫暖的歌還有讀到
感動我的文字，總覺得自己大大的被推了一把還因為站不穩踉蹌了一下。總
覺得如果再打混下去是對不起妳們（跪地）。
因為深怕遺漏而來不及捕捉，深怕旋轉下墜而迷失了方向，所以野人獻曝一
樣的把自己今天抓的幾個句子貼上來。
愛德華．摩根．佛斯特，《小說面面觀》，台北：商周，2009年01月08日
※推薦序※
吳明益〈砂村裡的燈光──關於《小說面面觀》〉
所謂「小說」似乎就像無法定著微小砂粒所形塑的砂丘。
我把書借了回去，窩在被窩裡讀，遇到不曾讀過的例證或語意難解的內容就
跳過去，彷彿像一頭初入森林的幼鹿，隨著時隱時現的氣味，慢慢地走到一
個安靜、紛歧，因落葉過厚而回頭難見自己足印的地方。
鍾文音〈專業的寫作者，業餘的精讀者──小說初寫者的練劍祕笈〉
要有小說家的閱讀高度，才能體會佛斯特的小說美學觀與其對小說這個文類
的思維，所以閱讀必須先走在創作之前。
※前言※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被抽去真實生命的傀儡，我總是覺得，而且恐怕將永遠
這麼覺得──大多數年過四十的人都處於相同的情況：他們過得很幸福快樂，
愜意地享受各種事物，他們擁有社會地位（得先為自己找到空間，才能享有
地位）；但是，他們共同企求的尊嚴，卻統統被擺錯了位置。
※第一章 緒論※
我們需要一個制高點，因為小說作品多如繁星，龐雜難以歸類，當中沒有可
以攀登的山峰，沒有帕爾納索斯山或海林肯山，甚至沒有毘斯迦山。小說，
頂多是文學領域中的一塊濕地，由上百條小河灌溉著，偶爾匯聚成一片沼澤
。所以，我不驚訝，詩人雖然對小說不屑一顧，但一不小心就會淌了一身泥
水。我也不詫異，當史學家意外發現小說被當作正史時，他們會有多麼惱怒
。
就我所知，沒有任何鞭辟入裡的見解，可以定義這整片園地。我們只能說，
小說這塊濕地，位在詩與歷史這兩座峰巒連綿但起伏平緩的山脈之間，而第
三邊緊鄰著汪洋大海。
一面鏡子絕對不會因為歷史大事發生在它跟前，就變得更加清晰光亮；只有
為它重新鍍上一層水銀時才會產生改變。換句話說，也就是當它得到新的「
靈感」時。小說的成功之處，在於其本身所具有的靈感，而非賴於寫作題材
的成功。
小說中蘊含強烈、豐沛到令人窒息的人性特質是很難避免的；畢竟小說原本
就浸淫在人性之中，無論陰晴悲喜都無從遁逃，小說評論也不能將之排拒在
外。我們可以厭惡人性，但是如果硬要從人性從小說中抽離或剔除，小說會
立刻凋萎而死，只剩一堆毫無意義的文字。
※第二章 故事※
故事，是按照一連串事件的發生時間，依序排列而成的敘事；就像晚餐在早
餐之後，週二在週一之後，死亡之後才是腐爛等等。身為一則故事，它唯一
的價值，是激起讀者想知道後續發展的興趣。反之，它也只能有一個過失：
無法激起讀者想知道後續發展的興趣。
故事所蘊藏的聲音。就小說作品的這個面向來看，它不像多數散文是以眼睛
為主要訴求，而是和演說一樣，訴諸耳朵，必須大聲朗誦出來。
故事的這種特殊作用所能做的，就是把我們的角色從讀者轉換成聽者，是「
某個」聲音的述說對象，這個聲音就是原始部落裡說故事者的聲音，他蹲踞
在山洞的中央，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地說著，直到聽眾們累癱睡倒在殘食剩骨
之間為止。
※第三章 人物（上）※
人的生命始於一個被遺忘的經驗，終於一個他參與、卻無法瞭解的經驗。這
就是小說家打算在小說中介紹的人物，或是說，小說家想創造的就是類似這
樣。只要小說家認為適當，他可以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他對人物的內
心生活一清二楚。
她不能在這兒是因為她屬於一個內心生活清楚可見的世界，一個不是、也不
可能是我們的世界，一個敘事者就是創造者的世界。現在，我們可以對小說
人物的真實性梳理出一個比較清楚的概念：當小說家對筆下人物的一切瞭若
指掌時，人物就是真實的。他可以選擇不告訴我們他所知道的每件事；很多
事實，甚至是大家一目了然的事實，他都可以避而不說。不過，他必須讓我
們覺得，縱使未經解釋，人物還是清晰可辨；我們由此見識到現實生活中不
曾見過的另一種真實。
關於人的往來，如果我們將它從社會之中抽離出來單獨看待，而不將它視為
社會的附屬品的話，總有幾分被鬼魅纏身的感覺。我們無法相互瞭解，頂多
只能粗略地認識彼此；即使我們願意，也無法將自己完全掏出來給別人看；
我們所謂的親密關係，也不過是鏡花水月；完全瞭解彼此只是種虛妄想法。
然而，在小說裡，我們可以全然瞭解其中的人物，除了享受閱讀的樂趣，還
能為現實生活的幽微隱晦尋得些許補償。
小說比歷史更真實，因為它超越了可見的事實。
換我（清喉嚨）。
閱讀跟寫字這兩件事情對我來說是安穩的。就和坐在電影院裡看著閃爍光點
的大螢幕訴說著情節，或者在跑步機上氣喘吁吁揮汗如雨，結束的瞬間，覺
得自己被什麼灌注了。
愛妳們。明天繼續。
回台北之前某個寒冷的年夜裡，分別在妳們的網誌裡聽到溫暖的歌還有讀到
感動我的文字，總覺得自己大大的被推了一把還因為站不穩踉蹌了一下。總
覺得如果再打混下去是對不起妳們（跪地）。
因為深怕遺漏而來不及捕捉，深怕旋轉下墜而迷失了方向，所以野人獻曝一
樣的把自己今天抓的幾個句子貼上來。
愛德華．摩根．佛斯特，《小說面面觀》，台北：商周，2009年01月08日
※推薦序※
吳明益〈砂村裡的燈光──關於《小說面面觀》〉
所謂「小說」似乎就像無法定著微小砂粒所形塑的砂丘。
我把書借了回去，窩在被窩裡讀，遇到不曾讀過的例證或語意難解的內容就
跳過去，彷彿像一頭初入森林的幼鹿，隨著時隱時現的氣味，慢慢地走到一
個安靜、紛歧，因落葉過厚而回頭難見自己足印的地方。
鍾文音〈專業的寫作者，業餘的精讀者──小說初寫者的練劍祕笈〉
要有小說家的閱讀高度，才能體會佛斯特的小說美學觀與其對小說這個文類
的思維，所以閱讀必須先走在創作之前。
※前言※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被抽去真實生命的傀儡，我總是覺得，而且恐怕將永遠
這麼覺得──大多數年過四十的人都處於相同的情況：他們過得很幸福快樂，
愜意地享受各種事物，他們擁有社會地位（得先為自己找到空間，才能享有
地位）；但是，他們共同企求的尊嚴，卻統統被擺錯了位置。
※第一章 緒論※
我們需要一個制高點，因為小說作品多如繁星，龐雜難以歸類，當中沒有可
以攀登的山峰，沒有帕爾納索斯山或海林肯山，甚至沒有毘斯迦山。小說，
頂多是文學領域中的一塊濕地，由上百條小河灌溉著，偶爾匯聚成一片沼澤
。所以，我不驚訝，詩人雖然對小說不屑一顧，但一不小心就會淌了一身泥
水。我也不詫異，當史學家意外發現小說被當作正史時，他們會有多麼惱怒
。
就我所知，沒有任何鞭辟入裡的見解，可以定義這整片園地。我們只能說，
小說這塊濕地，位在詩與歷史這兩座峰巒連綿但起伏平緩的山脈之間，而第
三邊緊鄰著汪洋大海。
一面鏡子絕對不會因為歷史大事發生在它跟前，就變得更加清晰光亮；只有
為它重新鍍上一層水銀時才會產生改變。換句話說，也就是當它得到新的「
靈感」時。小說的成功之處，在於其本身所具有的靈感，而非賴於寫作題材
的成功。
小說中蘊含強烈、豐沛到令人窒息的人性特質是很難避免的；畢竟小說原本
就浸淫在人性之中，無論陰晴悲喜都無從遁逃，小說評論也不能將之排拒在
外。我們可以厭惡人性，但是如果硬要從人性從小說中抽離或剔除，小說會
立刻凋萎而死，只剩一堆毫無意義的文字。
※第二章 故事※
故事，是按照一連串事件的發生時間，依序排列而成的敘事；就像晚餐在早
餐之後，週二在週一之後，死亡之後才是腐爛等等。身為一則故事，它唯一
的價值，是激起讀者想知道後續發展的興趣。反之，它也只能有一個過失：
無法激起讀者想知道後續發展的興趣。
故事所蘊藏的聲音。就小說作品的這個面向來看，它不像多數散文是以眼睛
為主要訴求，而是和演說一樣，訴諸耳朵，必須大聲朗誦出來。
故事的這種特殊作用所能做的，就是把我們的角色從讀者轉換成聽者，是「
某個」聲音的述說對象，這個聲音就是原始部落裡說故事者的聲音，他蹲踞
在山洞的中央，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地說著，直到聽眾們累癱睡倒在殘食剩骨
之間為止。
※第三章 人物（上）※
人的生命始於一個被遺忘的經驗，終於一個他參與、卻無法瞭解的經驗。這
就是小說家打算在小說中介紹的人物，或是說，小說家想創造的就是類似這
樣。只要小說家認為適當，他可以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他對人物的內
心生活一清二楚。
她不能在這兒是因為她屬於一個內心生活清楚可見的世界，一個不是、也不
可能是我們的世界，一個敘事者就是創造者的世界。現在，我們可以對小說
人物的真實性梳理出一個比較清楚的概念：當小說家對筆下人物的一切瞭若
指掌時，人物就是真實的。他可以選擇不告訴我們他所知道的每件事；很多
事實，甚至是大家一目了然的事實，他都可以避而不說。不過，他必須讓我
們覺得，縱使未經解釋，人物還是清晰可辨；我們由此見識到現實生活中不
曾見過的另一種真實。
關於人的往來，如果我們將它從社會之中抽離出來單獨看待，而不將它視為
社會的附屬品的話，總有幾分被鬼魅纏身的感覺。我們無法相互瞭解，頂多
只能粗略地認識彼此；即使我們願意，也無法將自己完全掏出來給別人看；
我們所謂的親密關係，也不過是鏡花水月；完全瞭解彼此只是種虛妄想法。
然而，在小說裡，我們可以全然瞭解其中的人物，除了享受閱讀的樂趣，還
能為現實生活的幽微隱晦尋得些許補償。
小說比歷史更真實，因為它超越了可見的事實。
換我（清喉嚨）。
閱讀跟寫字這兩件事情對我來說是安穩的。就和坐在電影院裡看著閃爍光點
的大螢幕訴說著情節，或者在跑步機上氣喘吁吁揮汗如雨，結束的瞬間，覺
得自己被什麼灌注了。
愛妳們。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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