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驟然下降的日子裡,我在書桌前縮著一團,一邊咒罵、一邊改著考卷。這日子怎麼可以
延展得這麼長?把鐘面上秒針的每一步都走得那麼緩慢、小心翼翼,非要引起注意似的,太
漫長的夜晚我在焦慮裡失眠了。失眠不適合改作文,血壓太低又缺乏效率,眼眶酸痛得像是
要把裡面住著的球狀體擠出來。
我的肢體和我的腦顯然是分離了。分別呈現疲憊與亢奮的狀態。我想念起十九歲到二十二歲
的青春,那被馬力沙所謂會幫我記住的樣子。那些夜裡我們都在做些什麼?打逼po些不營養
的文章,然後自詡為創作;端著手機跟山的那一邊的人講話,偶爾吵架哭泣摔杯子給自己看;
還是騎著車在夜裡廣闊的台九線飛奔,看兩邊的山深沈的黑色穩穩坐在那裡,彷彿鬼魅的影
子擴大延伸,心裡油然升起一絲恐懼。我多麼想念那段騎機車騎一小段路,敲敲門,就有人
打開門擁抱你的日子,親愛的花蓮、親愛的東華、親愛的人們,我多麼想念在最精彩的青春
裡遇到的最精彩的妳們。
我不止一次的敘述它,深怕它會從我的記憶裡變形。然而變形也無所謂,我知道時光一直走
過,它的扭曲也是形成更美好的模樣。
在這個理所當然繁華的、夜生活糜爛的都市裡,我儼然成為苦行的僧侶,一步一膜拜、一步
一叩首,走一段不知盡頭的修行的路。把生活裡負荷的重擔轉換成為一個心靈寄託的重心,
那生活的發展成為我現期生命的全部。我是一個很容易掏心掏肺的人,做什麼都一樣。不知
哪個渾球對我說過:「只要妳拿熱情以待,再冷漠的人都會被融化的。」我嗤之以鼻過。但
顯然我沒有放棄該有的熱情,一直沒有。可是我不能確認,我是不是遭到打擊了。還是更俗
氣的稱呼這種感覺叫作挫折。
我想要對著山的那一頭大聲疾呼,請妳擁抱我吧。我多麼需要被安慰、被鼓勵、被振奮。尤
其是在這令人感到心頭空蕩蕩的時刻,再多被我自以為是的熱情都無法填補那現實壓力裡龐
大的空虛。我拿什麼交換繼續往前一步一膜拜、一步一叩首的虔誠信仰?
- Dec 01 Thu 2005 02:32
記夜裡,改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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