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乘著列車,比較像是主題樂園裡面類似礦工坑道那種座位是長條窄窄
板凳,由兩旁支撐的金屬保護桿會固定在腹部前面大腿上方,隨著不同主
題會有很虛假可笑的道具背景,海盜啦!恐龍之類的,忘記在哪裡還看過
可愛卡通。那種列車的行進往往是隨著軌道轉彎時會有令人不舒服的晃動
感,沒有太大的坡度變化,大概是遊樂園除了旋轉木馬之外最無害低刺激
的遊樂設施了。

而我的夢境裡面沒有背景,只有一台被強迫行進的列車。到底是誰強迫我
也不知道,而旁邊有沒有人和我一起也不是太清晰,我只覺得很累,因為
那台列車不是自動的我好像還必須要伸出雙腳自己划行幫助前進(還是倒
退)。而很清楚的是雙腳划行過的不是軌道而是一條藍色一條綠色油漆刷
過的痕跡。(剛開始覺得頗神奇的後來漸漸的感到厭膩)

我起來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在夢裡覺得好累喔!這樣的行進到底要去哪裡、
持續多久?強劣的覺得抗拒還有不耐煩,睜開仍然疲倦酸痛的眼皮,我又
醒了。(我發現好幾次我自然醒都是因為對夢境產生強劣的不滿和抵抗。
想要逃開然後身體自然就有了反應。)

伸手打開小燈,確認過時間之後躺在床上繼續讀著蒙瑪特遺書。進度緩慢
我才讀到第五書,折了幾頁書角要來打書摘又直接翻到第十九書看絮的信
。據說這是再版的賣點之一,幾年前的那個版本沒有收錄的第十五書和第
十九書。看著看著突然覺得眼眶好酸心好酸全身好酸然後不顧時間地撥電
話給E。

張惠菁好像在書裡面寫過:有個人也曾經跟你說過無論幾點都可以打電話
來。類似這樣的句子(因為沒有收錄在書摘裡面我也記不清楚了。)

E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我還是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接電話的聲音仍舊帶
著濃濃的睡意,我的第一句話不是早安,而是:「台北下雨了。」好像我
在一早擾人清夢不是什麼重大事件而只是要向E報備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著我述說了我的夢境抱怨我的鼻塞還有胃痛,然後翻身想要念一段文
字給E聽。「等我喔!我要翻到剛剛那一頁。」

E突然問我剛剛是不是哭過了。「幹嘛問?」「沒有,只是問一下而已。
」於是我又窩在枕頭裡哭了一下。也不是覺得悲傷還是痛苦了,只是就很
想窩在哪裡靜靜流淚。

雨越下越大我站起來關窗戶的時候還讓E聽了一下雨聲,電話連接兩座城
市在清晨時不同的風景,是不是也把我和E的內在景觀重疊了呢。

結果我沒有讀。我又繼續說著言不及義的話。說蔡姊姊送我的布丁扁掉了
,說的同時順便揍了布丁的臉一拳,E說再把布丁換邊壓一壓就會回來了
。我想念我家的蜜蜂裝小熊。我又說我昨天買了葡萄柚口味的沐浴精還有
身體乳液,叮叮咚咚垂墜感的耳環,E說下次見面的時候他也要看看什麼
是叮叮咚咚的耳環,我真的很想說叮叮咚咚不是狀聲詞是形容詞。然後絮
絮叨叨的描述我回到家做的繁瑣保養,並且心滿意足的上床睡覺這類瑣碎
事情。最後催促E準備起床,我也要起床了。掛電話之後我在想,E是不
是也會在掛上電話之後像我一樣把臉埋在枕頭裡轉一轉蹭一蹭,再翻個身
站起來告訴自己,一天就這樣開始了。不過,是在一個幸運得沒有下雨的
城市。

那段我要讀卻沒有讀的文字是第十九書裡面金黃的盟誓時代,絮在台灣寫
給法國的Zoe”

「我一個人在房間裡,覺得自己在一個完全屬於你的時空裡,願意停留在
這兒,只讓淚緩緩的流......」

「現在打電話常常變成想你的暖身,回家吃完晚飯後就抱著枕頭睡覺,到
十二點才起來,擁有這樣一個安靜的時刻。電話就在手邊,很想打一個不
說話的電話,只要你在電話那端,我可以枕著電話筒就好。」

「其實我要的只是這樣而已,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安安靜靜在摩托車後面
聽你說話,安安靜靜讓你幫我扣大衣釦子,安安靜靜靠著你,安安靜靜摸
你的頭,用手指頭梳你的頭髮,安安靜靜和你一起理書,安安靜靜分享你
喜歡或我喜歡或我們都喜歡的東西,真的只是這樣而已。不能嗎?除了你
不願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絮在台灣、在台北,在書裡敘述的那些場景是我來到台北之後在完全沒有
平衡的方向感裡面少數知道的路名。

前幾天晚上我跟L騎著我的小五十在忠孝敦化一帶四處繞的時候L很清晰
的跟我介紹這些路的垂直平行座標,而我總要在某一個轉角或者紅綠燈問
L說這樣對不對,下一條就是什麼路了吧!完全正確的機率不到一半。我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熟悉這個城市並且在其中找到方向感呢?不過我昨天載
著王女士在同一帶閒晃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我的方向感比她可靠得多。

絮在信裡面敘述的生活片段是公館那帶我曾經逛過的書店,我想著今天上
班之前也繞過去新生南路和平東路逛一下好了。我終於把我的時鐘調回來
了,雖然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但總是好的。

對了,那一段我摘錄的書摘最後一句話是:
「晚安,Zoe”,一個齊瓦哥式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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