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應該要出門了。帶著整理好給媽媽的東西去林口,
然後回家。可是我在這裡躊躇不已。

因為S老師的告別式,就在明天了。老師的太太要我寫篇
文章,在老師靈前誦讀。

我看著昨晚好不容易搞定的印表機印出來的紙張,心裡一
直在顫抖。

上禮拜回去上香之後的日子,我很瘋狂的度過,不想讓自
己耽溺在某一種情緒裡,於是開心的旅行、把大把的時間
留給狂奔的自己,非得一個人的時候,就讓自己運動量激
烈,非累到什麼都不能想為止。

可是很奇妙的是,也許平常不會特別想到S老師,可是事
情發生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彷彿跟他有關。

睡前讀楊牧的時候想起這本書是從老師的書堆裡拿回來的
,給輔導課的學生讀夏丏尊會想起我的「文心」是老師送
的,並且在我教國中作文的時候指定「文心」為教材。上
課時提到「少年小樹之歌」也會不小心想起來,那本書也
是老師送的。

我甚至可以清晰想起來老師用那總是有點爆破的氣音叫我
的名字,然後問我對這些文字有什麼看法的語氣。而我總
是也要像吵架一樣附在他的耳朵旁大聲說話。(因為後來
老師的重聽很嚴重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很多我帶去見過老師的朋友們(我很喜歡
把我喜歡的人帶去給老師看,然後老師就會稱讚我交了好
朋友),你們知道嗎?那個奇妙的、可愛的、很難溝通又
愛故做幽默耍冷的S老師,他是真的離開我了。

老師的太太要我誦讀文章的時候,我還跟她說,這樣要很
大聲,所有的情感都會在吼叫中爆破掉。可是老師的太太
說,不會的,他已經超脫他的軀體,剩下靈魂了。

大學時修過一門課,課堂上老師激昂的講著生死辯證,我
印象深刻的一句話是他說:死亡之後留下的一切都是生人
的事。那些愛與悲傷、儀式與弔念,其實都與死者無關,
因為他們已經悄然退出那個世界。於是我們妥善處理後事
,或許也只是為著留下來這些活著的人,自己內心的平靜。

怎麼總在很奇妙的時刻想起明明不那麼深刻的細節呢?

昨晚一邊安慰小倩,一邊想著:真的是這樣子的。

那些陪伴我們走過一段,經歷生命美好或者衰頹的人事物
,都會死去或者離開。這就是張惠菁說的循環往復,你不
得不相信的事啊。

不過其實我還是心情很差。一邊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一
邊默默預習可能會如碎片般竄上心頭的悲傷。仍然要默默
練習,接受生命中不得不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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