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我本來以為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陪我們班練唱跟改週記而已，喔！還有陪賴小單
講話。每一次當我覺得：「今天應該很輕鬆。」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很多、很
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

第一節練唱時還蠻好笑的。我跟他們說，昨天電一乙跟我說，聽到我們班唱歌好大
聲喔！然後我問我的學生說：「這是讚美的意思嗎？」他們說：「不是！」顯然是
只有我一個人在開心嗎？（攤手）中間我們還拱王某人出來獨唱校歌，他一直問我
為什麼要，但是我忘記了。大概是昨天國文課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吧我想。

王某人也算大方，音樂放下去他就唱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對著游先生的腋下
唱歌。那畫面真的很好笑（我應該有笑到流淚）。

後來處理了一些事情，細節我就不講了。

最後一節他們借課來練唱，上課前我驚覺到自己的一些變化，自己有點嚇到自己，
所以不小心淚眼汪汪了一下下。就只有一下下喔。

他們一邊練唱，一邊跟對面汽車科唱無敵鐵金剛比大聲，看到他們一個一個掛在窗
戶上很像關在籠子裡的什麼動物，還蠻可愛的。他們啊，唱歌真的很大聲耶（這大
概是電機科小孩沒什麼但是最了不起的強項之一）。

我很喜歡他們唱歌的時候。

雖然有人在扭動、摸旁邊同學的屁股、用台語版唱溫柔，指揮也一直對班上同學露
出曖昧的笑容，再不然就是結束在奇怪的地方。可是他們很好。練唱的時候把走廊
那邊的窗戶整排關上，我和他們一起在教室裡面，三十九個人一起聽著音箱傳出來
的伴奏，我想我們都在那裡面。

合唱比賽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就是要大家「一起」做同一件事情而已。我不知道
他們開不開心喔，可每次和他們在一起，我就很安心。

放學後我還想著今天處理事情的一些細節。我沒有辦法把那些事情具體的打出來，
那或許牽涉到孩子們的隱私。

我不像經驗豐富的老師一樣，能很精準的說出那些鼓勵的話（我對言簡意賅這件事
情有障礙），或者很輕而易舉抓住問題的核心，將問題迎刃而解。有時候看到我的
學生遇到挫折、可能受傷的時候，我總是覺得相當不捨得。雖然一方面理智在告訴
我，那些會使他們成長，但我總希望更溫柔一點去對待他們受傷的地方。在他們感
到茫然、無助或者恐懼的時候，我由衷的希望我再強悍一些、更有能力一些。

因為我也有我相當想要小心翼翼守護的東西呢。

回家的公車上，我把今天他們練唱的溫柔放出來聽，真是...相當大聲的溫柔耶。就
跟他們一樣吧，一群看起來很大、很粗線條、很愛嚷嚷的大孩子們，總是有那麼細
膩的一面。

希望明天我們家海鮮在台上的溫柔也能夠像震懾住我一樣，震懾住大家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