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們家海鮮返校打掃的日子。跟家長約了到學校談孩子的事。
晚上回家的路上接到另一位家長來的電話，我在大馬路邊，身旁的環境很吵雜。
電話那頭是一個傷心的母親。我不知道在撥電話給我之前她經歷了什麼，從很生
氣的激動語氣到後來對著我哭泣，我心裡的重量又多了一些。
當老師這件事情，除了面對體制、面對孩子之外，還要面對的就是家長。我和很
多家長聯繫過，無論是電話或者是面對面談話，有時是特別為了什麼事情前來，
有時是偶然。或者是和孩子約談的過程中，孩子的傾訴或者是側面得知加以拼湊
去看見不同孩子他們背後的那一個成長背景。
我在當老師的過程中不太會去掩飾我自己的家庭環境和背景，有時候在聽孩子講
話的同時，也會和他們分享我自己的成長經驗。那不是一種傾訴或者尋求寬慰，
而是就我淺薄的生命經驗和觀感去解釋那些，孩子可能知道卻不願意明瞭的事情
。
從前我在一個教育學程的課堂報告上，隨口說出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被那
堂課激動的老師嚴厲的批評指責。或許那位老師在他的教學經驗中看見了可惡的
家長、犯錯的父母。然而我還是覺得在教育，或者廣泛的說「人和人建立關係」
這件事情之中，從來就沒有一個是非對錯。
我到脫離青春狂飆期之後，精準的說是踏入社會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所謂的大人
，也是有那麼多不得不的無奈，有時候大人也需要被理解，有時候大人並不是那
麼絕對正確，更多的時候大人很無助，卻不能像孩子一樣表現出來。因為自己真
正感受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對自己在年輕時候受過的傷害好像可以尋求一個自我
寬慰的解釋，我理解了他們的悲哀，不管今後我是否能再與他們親密。
我還是相信好壞都是愛。父母親對孩子，好壞都是因為愛。有時候或許是過度的
期望高於孩子實際的能力，有時候或許是因為愛而縱容寵溺，假使情況都與上述
相反，那不是因為不愛，而是父母也有張開雙手卻發現自己一點能力都沒有的時
候。
或者是，我們之中多數的人都誤解了愛的意義。
孩子是孩子，每一個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而且所有的孩子終究有一天會長大。
他們會脫離父母的羽翼之下不管他們是否飽滿，學飛。然而這幾年的教學經驗中
我更加篤信每一個人後天的人格特質或多或少都和家庭環境和教育有很大的關係
，而這關係的深淺隨著孩子社會化程度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我在其中好像找到一
個規則，目前為止還沒有特例打破我的判斷。
也因為如此，我對於我自己的原生家庭的理解，好像也更加能使用柔和一點的焦
距了。
昨天小朋友Ｊ來找我，我們談著這些空白的日子以來各自的生活。我很高興跟她
說考上研究所這件事情是我一個延遲的夢想。她好像說了：考教甄這件事情所花
費的時間對我來說並不是浪費。她說只是順序的調換而已。我想是這樣沒錯的。
如果不是媽媽的堅持和絕決，我不會這麼全然投入「成為一位老師」這件事情裡
面。那是她對我的期望，後來變成我對自己的要求。而不可否認我自己在耗費了
這麼多年全心投入這件事情之中確實找到樂趣（所有的事情如果找不到樂趣就無
法支持下去了吧），而考碩班去唸書，只是為了完成一個當初沒有實踐的夢想而
已。媽媽是否支持或者贊同，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當然她很開心，即便
她不能理解我的堅持，但她開心就好了。
有時候我們會疑惑：為什麼自己的人生要符合他人的期待呢？對我來說卻不是這
樣而已，我們終究是可以自己選擇的，當然，這世界上我們不能掌握的事情還太
多，但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盡力而為，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最後，我還是要說，每一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他們有他們自己的生命還
有必須要去面對的人生。這些都是作為一個老師，或者作為一個父親、母親無法
插手干預的。我還沒有辦法成為一個母親，但作為一個老師，我能做到的事情就
是陪伴還有靜觀其變。
還有，好壞都是因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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