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日子就在無聲無息中走到了五月，五月是油桐花的季節，也是考生的季節。
幾年前因為教師甄試的緣故，一直跟油桐花季擦身而過，至今仍未親眼看過
那一片雪白的花雨（倒是曾經在夏天沸沸揚揚的開展之後殘留的一朵油桐花
）。


那天在研究所上課，課堂上提到時間的兩種狀態，一種是屬於線性的，現實
的時間，就像大江奔流那樣一去不復返的時態。另一種是循環的時間，像四
季、像女人的身體規律或者懷孕生產，或者是神話裡復活故事的生生不息。


我突然也感覺到自己生命裡兩種時態的並存。


明天就是我們家生猛海鮮考統測的日子了。因為這種線性的時間就像沙漏一
樣一直流逝，當我還沒有準備好去意識它、掌握它時，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走
到最後一天。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也沒有準備好，（不過我今天去工廠看他
們的時候他們很開心的在玩NDS就是了，放學也有人很開心的要去逛士林夜
市）但我知道，有些什麼，就要結束了。


最近我相當不耐煩的橫跨在兩種焦慮之中。


一種是當老師的我面臨的期末壓力。要給高三導師班的學生操行評語、要結
算高三任課班級的成績、高一高二任課班級也要面對接下來的進度壓力（因
為從現在到學期末很豪邁的放掉很多課）、還有累積到小山一座的第一篇作
文（聽說還要寫第二篇的樣子。還有我們班擺很久的週記，我要哭了）。


另一種是當學生的我面臨的期末壓力。看了好幾次還是看不懂的女性主義課
堂報告、看了很久還是看不完的長篇小說也要課堂報告，還有史料學最後一
次的課堂報告是很多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兩大報刋，當然，更不用說重頭
戲就是四門課各一萬字的期末小論文。


這些焦慮一邊在我心頭打磨著，也一邊在我肩膀上沈重著。與此同時，自己
帶了三年（而且帶得亂七八糟）的班級也要畢業了，我其實沒有覺得比較輕
鬆。今天趕在期限內輸入導師評語的時候我是感覺到很爆炸的，因為不管是
對於哪一個學生，總覺得想要交代的、想要說明的，都沒有辦法在那制式系
統裡面的選項完整呈現，到後來，導師評語變成一種公式。我很討厭這種感
覺。但一面又告訴自己，這三年來自己對他們說的話，已經很多了，但心裡
也明白，即使很多，也是永遠不夠的。


我知道就現實上而言，我們的時態已經在線性的時間上面走到了終結。但就
他們的人生而言，那只是一個循環的告終，另一個循環正要開始，我又何嘗
不是這樣子呢？今天已經有同事開始問我下個學期是要接一個高二班的導師
還是新的高一班還是什麼又什麼。其實我還在我的前一個循環裡面緩緩靠岸
，還沒有辦法接納下一個循環的開始。（更何況那種事情也不是自己說了算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