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昨天突然壞掉了。整個世界在旋轉，四肢無力，雖然經過長長的睡眠
，今天喉嚨還是腫了一個好大。

其實一點也不意外，每一次心理狀態緊繃到了一個極致，放鬆下來就
像過熱的保險絲不小心燒斷了，趴一聲整個人就鬆散了。

熱感冒就像夏季午後的雷陣雨一樣。說來就來，毫無預警。但其實也
並非無跡可尋，午後雷陣雨來臨之前，總有一大塊一大塊的積雨雲壓
在沈澱澱的天空上，籠罩整個低壓的氛圍。

但雨天過後，陽光就要灑落下來了。我是這樣想的。

下午看醫生的時候，醫生又跟上次一樣很熟的話家常，睡得好不好啊
？有沒有乖乖吃飯？每次被問這種平常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問題我都
會很難以啟齒，感覺是自己把自己弄壞掉的一樣。醫生給我一個糖果
，是無糖份的草本喉糖，涼涼的在口腔中融化，有青草的芬芳。

本來不想去學校的，一整個軟趴趴的身體很沈重。但又想到剩下的週
記還有今天會出現的三份考卷。只好認份的戴上我的黑底彩色大點點
口罩出門搭車。

等捷運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看著我，先是驚恐的表情，然後她笑了。
她問媽媽說：「那個阿姨為什麼要戴口罩？」媽媽應該有尷尬到，她
說：「阿姨生病了不想傳染給妳啊！」小女孩繼續用她軟軟綿綿的聲
音相當無辜地說：「是因為生病了口罩才變成那樣嗎？」「.........」

為了避免報紙社會版出現「捷運站發生高職教師虐童案」，我默默的
走到一旁去，心裡罵了很多聲髒話。我的口罩是怎樣了？看起來有毒
是嗎？



到學校之後，因為雙手無力舉不起來，所以叫小孩幫我抓頭髮。小孩
很委屈的幫我抓完之後，王女士在一旁說：「我也要。」小孩露出驚
恐的表情，很無辜的說：「我只是剛好有帶髮蠟，就變成這樣了。」
因為好像是我的錯，所以我趁著王女士注意力被轉移的時候，把洗手
乳塞到小孩手裡，教他趕快去洗手，王女士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情了。

後來賴小單跟我說，今天她第一次真正見識到王女士瘋狂的一面（真
是太遲了耶）。她說王女士不受控制的幫一個一年級的學生剪頭髮，
並且相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嗎？我們班才
被王女士代課幾次，就知道王女士是自嗨王了......。一年級那些傻孩
子，我只能說他們不認識她。

至於我也曾經被王女士剪過頭髮這件事，我只能說傻瓜妹妹頭沒有好
不好的差別（攤手）。



拿到考卷之後我想滾回家，我拎著三袋考卷從電梯那邊下樓，走到大
門口，相當好死不死遇到校長（我今天遇到他兩次ㄟ，真的是感冒氣
場太弱）。

校長對我招招手，我又從校門口走到中廊。他問我有沒有要去畢旅，
當然啊，想什麼啊。他說他要坐我的車，我說不行喔！我們班很多人
去畢旅，加上我就很擠很擠了，你去坐乙班的車就好了。校長笑了。
（賴小單說都是因為我會回應他他才這麼愛逗弄我，阿不然我要像自
閉症小孩還一樣默默走開嗎？這樣會顯得他很像怪叔叔ㄟ。）

然後校長問我為什麼戴口罩？我跟他說不是豬流感可以放心。然後問
他說：「我可以回家了嗎？」後來心臟有發麻一下，我竟然在我的老
闆面前蹺班......（喔，主任從頭到尾都在旁邊。）



總之我回到家，把我們班的考卷改完。就昏迷了。昏迷到一半醒來我
以為應該是天亮的時間，結果竟然才一點不到（那我到底睡了多久捏
？）又把子二甲的考卷改完。KEY完成績算完平均，果然跟我想的一
樣。

話說改子二甲的考卷時，雖然他們班高分的沒有我們班多，可是可以
感覺到一件事情，就是那些程度真的不是很好的學生，我可以感覺到
他們寫考卷的誠意。還有啊，改到小老師的考卷，他是我目前改到選
擇題全對的唯一一張。那時好開心啊，真想把他抓來又親又抱（他應
該會嚇得屁滾尿流），不過很可惜他還是錯了一個字，而且是他看了
應該會吐血的字。

之前我跟我們班說過，我一直覺得很驕傲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們班的
國文考卷手寫部分，沒有人會空白。但這一次，他們摑了我好幾個巴
掌。

我出的考題並不難，每一題都是從課本習作變化的，看上去很簡單，
其實是需要細心的。我只是想讓他們知道不要太驕傲，所有的考試和
練習都是一點一點細心和耐心的磨練，這樣而已。

考完國文之後我們班小孩來跟我說考題很簡單，我說是啊。結果他對
了答案之後傻了眼，那些他以為會對的題目都錯了。就是這樣。不夠
細心。

至於背誦的部分，我跟建築科的學生講過。

背赤壁賦對你今後的人生一點幫助也沒有，誰會在人生困頓的時候還
有閒情逸致想到東坡啊？那些在上課過程中的感動也就是那一剎那，
可是背書這件事情，我覺得是一個邏輯組織和記憶力的訓練。看起來
很難背的課文，如果依照脈絡拆解開來，其實前後都有跡可尋。這是
邏輯和組織能力。而所有的操作和背誦都只是熟練而已，我覺得工科
的孩子更需要明白這一點。

那些從事工科職業訓練的孩子們，是的，國文不是他們的主科，可是
在考試成績之外，他們也應當學會訓練自己的記憶力、理解力和表達
能力，我覺得這才是來到學校應當學會的事情。



我們班考得不算差，我還是這樣相信。38個人之中不到80分的只有
11個。應當算是相當好的了。可是我在改考卷的過程中，確實對那
些空白的手寫題傻了眼，也許他們也在教我一件事情，不要太驕傲
，對自己的學生太有自信這樣的事情，是很危險的。我們班的國文
平均，如同我所預期的，輸給子二甲，而且不少。

只是接下來也沒有機會跟他們說了，馬上就要到來的畢業旅行應該
徹底的引誘他們蠢蠢欲動的心。



那我也只好暫時把我的失落感放在一旁，跟好姊妹手牽手去逛墾丁
大街，王女士說要招待我玩十次射擊遊戲，糊塗塔克要當見證人。

還有，我一直冒汗。是感冒要好了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