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蓮回來,轉搭區間車到萬華,接著騎車回家、開車上班。高三上到〈與元微之書〉
「人生幾何?離闊如此。」突然很慶幸自己是現代人,和這個世界的距離因為便捷的交
通和網際網路而縮小了許多。
班上一個大人學生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第一節在任課老師的課堂上突然崩潰大哭,第二節
我把他叫出來聽他說話,他依然哭,哭得很像小朋友。其實一開始我不是很能適應這個
學生,他的太積極、太飽滿,後來我在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某一部分的自己,那個太用
力、太容易為難自己的我自己,從這個角度觀看他,突然又多了一些包容與同理。他來
學校前喝了酒,所以我想我應該是聽一個醉茫茫的人發牢騷發了一節課的時間。不過能
夠出借耳朵的時候,就好好聽他說話,我跟我自己這樣說。下一節課,聽說他被任課老
師唸了兩句,就收拾書包走人了。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在想:這才是我的生活吧。
還來不及整理好的自己被放進一個穩穩運作的軌道,那個次元裡包含無數個還未成行的
小宇宙,他們正在迸發、正在遭遇各種行星的衝撞,一秒瞬間無數次的質變,這些是難
以具體跟旁人敘述說明的,作為一個以教書為職業的人所正在經歷的事情。然後我又想
起阿妙。
說要回花蓮大概是一個半月以前的事情,不管我怎麼盧他要跟我見面他都會拒絕我。不
過他還是從花蓮市來志學拎我去吃飯了。那天我們也聊到:「所以我不知道教書的成就
感在哪裡啊!」他說:「那妳就看妳覺得重要的事情妳做到了就是啊!」我又說:「可
是我覺得重要的事情又不能夠量化!」他又repeat了一次:所以我說「那妳就看妳覺得
重要的事情妳做到了就是啊!」我又說:「可是我覺得重要的事情別人不一定覺得重要
啊!」阿妙第三次repeat同一句話,所以他爆炸了。他兇我,可是我習慣了。送我回志
學的路上他有跟我說其實不是因為我這個人很吵所以他不想見我,而是他真的只想一個
人靜靜待著。不過因為我每次吵他他還是會理我,所以我畫到的重點是:就算我很吵,
他還是很愛我。
然後我想到一直拿酒給我喝的彬哥。關於鬼打牆的部份。我其實沒有要找彬哥喝酒的意
思(為什麼感覺好像會越描越黑)。他說:妳要喝啤酒嗎?我說我不方便。他就從桌子
底下拿出白蘭地,隔了一會又去便利商店拎了一瓶威士忌回來,然後我們很像在好樂迪
霸佔點歌台的狀態一直用手機連接大螢幕輪流點歌。那天晚上我好像真的有一點茫。然
後楊進彬一直無數次repeat我唸大學的時候多囂張、多討人厭、多不受控制(我沒有要
道歉的意思),但他想說的是:「為什麼妳現在會這樣子?」
雖然我不喜歡我現在這樣子,但我想要謝謝那些一直沒有真正離開過我的人。我覺得自
己最幸福的一件事情是在想回花蓮的時候還有個地方可以回去。從以前小倩跟亭亭(雖
然我不是很習慣這樣叫學長但我要配合演出)、到後來是柳妃,以及現在偉銘和阿好,
他們在新世紀的家常常是我回花蓮的時候寄宿的地方。喝茫的那晚我在東華新世紀的房
間裡聽了整夜的雨,雖然頭隱隱作痛可是依然覺得自己好幸福,我所謂的幸福是,這世
界上每一個人都與妳不相同,可是他們願意聆聽、願意同理、願意接納那些即使是連妳
自己都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處境。
能回花蓮真的很好(我想謝謝蔡姊姊跟小黃鳥,不然我就回不去了)。那天阿好在做三
明治給我們吃的時候,她說這個醬料要用九種香料,然後就從工作區拿出一大疊保鮮盒
,每一個盒子裡都是不同的香料,阿好一個一個說明給我們聽。阿好說:「我就是想用
這些東西我才開這間店的啊。」我覺得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真的相當令人羨慕。因為他們
正在做他們真正喜歡、真的覺得有趣並且從中得到很多收穫,會快樂也會沮喪的事情。
我想說得更清楚仔細一點,我在那間店裡面所看到的每一項物品,阿好跟我說的每一個
故事,可我想由他們自己來說、慢慢地說,會更精采更動人。
這世界上有人理解我們,也有人不理解。明白了這件事情之後,我好像漸漸地覺得沒有
關係。只要更加珍惜那些被懂得、語言和意念能夠流暢交換的瞬間,然後記得那樣的那
麼多的瞬間,或許就可以一直勇敢的走下去了。
- Dec 30 Tue 2014 00:14
從花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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