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與昏睡之間,很慘澹的讀了一點又一點,在微微飄雨的清明,M說很適合讀詩。
我只是很緩慢的進食、昏睡、讀書、進食、昏睡、讀書,間或以劇烈的咳嗽和鼻涕。

時間不老,故能逼死青春。熱情像微沸的滾水,在時間的監視底下燒個精光,焦乾了
。炭化的戀人還來不及知覺,就已經墮落成夫妻,在深夜的電視機前睡著,像飛機上
的陌生人,同寢共食,共用一間廁所,醒來各看各的報紙,不必互道早安,不接吻,
所以也不急著刷牙。胡淑雯《哀豔是童年‧墮胎者》,台北縣中和市:INK印刻,20
06,頁11。

那樣一個冬雨綿綿的夜晚,於今已成為過去,但過去的從來不死,附著在INGI送我的
那條手鍊裡面。退伍後INGI與我共度了一千七百多個同居的日子,然後無可避免的愛
上另一個新的女生。那條鍊子隨即失蹤,被我藏在某個連記憶都找不到的角落。忍受
分離的辦法只有忘卻,遺忘成為生存下去的唯一條件。只不過,人間並不存在真實的
遺忘,當我學著忘記INGI,便記起他不要我了,並且一再重複地想念起曾經,他是怎
麼渴望我的。胡淑雯《哀豔是童年‧與男友的前女友密談》,台北縣中和市:INK印
刻,2006,頁50。

愛情會衰老、發臭,然後腐爛變質,跟人生一樣,所謂「成-住-壞-空」。住久了
,總要壞的。房子是這樣,供靈魂棲居的肉身是這樣,愛情也是。當愛情發現自己的
居所淤滿了穢物、溢出有毒的沼氣,為了存活它只能搬家,遷入另一對新的肉體、新
的關係。愛情並非寡恩薄倖,它只是本能的求取生存,而生存的意義是:不斷將任何
會趨向死亡的東西,排除到自身之外。胡淑雯《哀豔是童年‧與男友的前女友密談》
,台北縣中和市:INK印刻,2006,頁50-51。

嫉妒展現了唯嫉妒才有的爆發力,化作巨大的激情。妳大哭大鬧申辯著,那些看似死
去的其實並未死去,就像癱瘓的手還會流血,瞎掉的眼睛依舊會哭。但是浴袍甩甩袖
子,滴著水,說:愛情啞了就是啞了,它得了癡呆症,難道妳沒有發現,我們之間的
所有談論,只剩下封閉迴路般循環不止的追問,追問愛情哪裡去了,追問它為何這也
忘了那也忘了。--該死的終究難逃一死,就像我昏迷不醒的姨婆,病到腦袋開花、
失去知覺、失去生命,還是得死。胡淑雯《哀豔是童年‧與男友的前女友密談》,台
北縣中和市:INK印刻,2006,頁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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