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閃說我是個「沒有命早睡」的傢伙，果然。早上六點起床到現在，除了在客運
上睡了一小時，我整個就是醒著。我立志今天要在十二點上床睡覺，差一點點就
可以達成，但接到一通電話，不知不覺就講了一個小時。（於是我乾脆自甘墮落
開始打網誌，我彷彿聽到有人在耳邊大喊：「妳這樣做對嗎？」）
早晨六點起床，趕搭電車去竹北和其他人會合，然後浩浩蕩蕩到板橋。三個小時
之後，我坐在某校二樓教室裡靠窗的第三個位置。這校園很大，比起我任教的學
校算是大的了。我昏沈沈的帶著睡意等待敲鐘，樓下練習儀隊的孩子精神很好，
我想孩子就是這樣，無論經歷多少抱怨多少委屈，還是想在團體中找到自己可以
被肯定的位置。一這麼想著，就想起我的孩子們。
敲鐘之後我還發了五分鐘的呆，把試卷上的文字全部瀏覽過一遍，然後如同阿閃
說的，我在塞滿人的教室裡，和其他四十幾個人一樣，藍色原子筆唰唰唰地振筆
疾書。昨天我一點點專業知識上的書都沒有讀到，反倒是非常悠閒一點也不心虛
地讀著大江健三郎和聶魯達。作答的時候我內心裡還想著大江的童年故事。還有
，在題目裡面看到自己熟悉的書名感覺非常窩心，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離開那學校，在台北火車站附近和ｓ見面，然後ａ也來了。我已經算不出來我們
多久沒有見面，生活的空隙也許拉開了話題的範圍，可是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情感
流轉其間。在一個陌生而又不適合人居住的城市，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我們一起
穿越人群一起步過馬路，我覺得安全。
我知道ａ是相當關心我的。因此當她勸我與其「用十分力氣做好一件事情」倒不
如「用八分力氣把一件事情做得ok並且讓自己得以喘息」的時候，我一點也不覺
得她和我現在生活裡不能瞭解我的人站在同一立場。我瞭解她的出發點在於「我
」本身，可是，ｓ幫我說了一句話：「她不是這樣的人。」我非常感激。
這或許是世界觀的不同，也就是價值觀吧。生活裡面我覺得重要的事和ａ覺得重
要的事不相同，和ｓ也不相同，但這不足以否定在我們之間已經建立的「什麼」
。於是當ａ說：「我們真的很久沒見面了嗎？我怎麼覺得好像常常見面一樣。」
的時候，我很開心，因為即使在不同的城市、遇見不同的人、做著不同的事，但
總有些因緣際會，我們仍然可以像過去一樣交換生活裡的細瑣物事。
我知道我今天看起來精神很差。沒有化妝沒有抓頭髮談話的過程中頻頻打呵欠。
但那無礙於能和妳們見面在我內心裡湧現的溫暖，這是我離開自己的城市，孤單
而脆弱地流浪到另一個地方，為我未來的人生努力之餘，最重要的一件事。
還有我真的覺得我的電話要就不響，要不就一堆人擠在同一天一起打電話給我，
我沒有考慮過週期性的問題。凌晨四點那通電話我到現在還沒回（如果你看到的
話請諒解我真的非常疲憊），那時我好不容易才入睡，我不太確定我說了什麼，
但我記得我說我做完今天的事情就會回電話，但我真的沒辦法。
ｃ老師打電話給我，也是個意外，她不知道我今天要去台北，就那麼恰巧：「想
說很久沒有關心妳了，總要關心妳一下。」她總是在最適當的時機出現，上次希
望落空的那天，以及今天。但我覺得更需要關心的人，其實不是我。
高中死黨ｃ也不知道我今天的事，卻在我在梳妝台前塗塗抹抹時打電話來。說到
塗塗抹抹，我今天真的有打算好好善待自己，洗一個熱水澡，用我喜歡的洗髮精
（雖然我學生不喜歡），然後幫自己擦喜歡的身體乳，我真的有打算聽妳們的話
好好善待自己。妳知道，人生總這麼多事與願違。
高中死黨ｃ對我提出了跟阿閃一樣的要求，然後用非常慣常使用的撒嬌口氣，軟
軟的說：「好不好嘛！」我真的不能理解一樣都是女生妳們跟我撒嬌有什麼用？
（攤手）好吧，其實是有用的-_-我盡力好嗎？
能夠跟ｃ講了一個小時的電話我覺得我某種程度的壓力被釋放了。儘管今天離開
台北之後回到家裡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但我卻自然而然地接受了ｃ的關心，還
有撒嬌。
我想妳們（今天跟我有所交集的人）各自認識一部份的我，我是指不同時期的我
的模樣。ｃ看著我從高中的狂飆期進入人生另外一個階段，我們有一段期間失去
聯絡，然後失而復得，眼看著彼此進入另一個階段。ａ和ｓ則陪我度過大學時期
一段最美與最苦的時光，美的是生活裡的物事、苦的是對ｐ的漫長等待。還有阿
閃與馬力沙，則是從離開學校步入生活的日子開始，總絮絮叨叨在我耳邊唸著、
提醒著一些不可以忘記的事情。
但我覺得非常慶幸的一件事情是妳們都用妳們的方式愛我。妳們各自不同，如我
跟妳們之間也不同，妳們各自有自己的世界觀，那或許和我的也不盡相同，可是
當我想到馬力沙說過我身邊總有一些很難打開的人都對我打開的時候，我覺得能
在自己生命裡最精彩或者最慘澹的時光遇到像妳們這麼精彩又漂亮的人，上天待
我不薄、命運待我不薄。
現在的我懷著非常幸福的心情準備要去睡覺了，然後天亮之後，還有為了未來更
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真的希望這一場戰役快點結束，然後我們就一起回到花蓮，
搭乘Ｗ老師的小綿羊號去山裡玩。為了這件事情，我會撐下去的，用十二分的力
氣。請妳們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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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我自己。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