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老師的車禍只發生在我聽完她的課之後兩個小時之內。那一節下課,我還跟C
老師打了照面:「第三節我要去聽實習老師教學演示,不能來喔!」C老師笑著
說沒有關係。很少正面跟C老師講話,那一瞬間我竟然有一點點害羞,像個小學
生跟又敬又畏的長輩說話一樣。明明C老師就是個好人。

C老師打電話來辦公室的時候我還很開心的說老師好,然後轉接給另一位老師。
然後,我們得知C老師出車禍了。好像很痛的樣子,接電話的老師說。

那時候我心裡想了很多個「怎麼辦」。儘管我知道沒有誰能夠真正解決另一個人
的問題,還是會想著怎麼辦,她要怎麼辦,我能為她怎麼辦。想著想著,在焦慮
和擔心之中度過了半個天光。

隔天是運動會,中午我和一群辦公室老師去探望C老師。這是車禍的第二天,距
離動完手術不到十二個小時。C老師一樣平靜的說話,時而自我解嘲。我記得上
一次我因為學生而哭泣的時候,C老師只拍拍我的肩跟我說要教會她們最高的幽
默是自我解嘲。我還學不會,C老師示範給我看。她說話的時候我有一種非常想
要撫摸她的雙手衝動,我做不到,另一位年長的老師做到了。她一邊摸著C老師
的長髮、一邊說著溫柔的話語。我看到C老師的眼眶微微的泛紅了。

C老師在我心目中是一位強者。好強好強,是身邊很多人的依附對象。碰到了誰
也沒想過的意外,她仍然有很多放不下,儘管疲憊著。我想要跟她說話,但充其
量只能問她要不要吃雞爪或者看日劇,這些無用而瑣碎的話語。但在這個時候,
有什麼能夠不是無用而瑣碎呢?

這應該是一個長假。我想這樣對她說。老天或許看見了她的疲憊與她的心力交瘁
,給她一個長假。我也只能這樣說。

今天第二次去看C老師,毒舌派的同事Y說:妳幹嘛去兩次,C老師又不想看到
妳。是我想看到她。我想看到她然後感覺到她是不是慢慢在接受她的假期,想知
道她是不是也想說說無用而瑣碎的話,或者是聽,我開口閉口不營養的低級笑話


在我心中,C老師是個強者,但她是溫柔的。在對於我的這個部分,我總覺得她
是溫柔的。但她的溫柔和對我說溫柔話語的資深老師又不同,是看不見、聽不見
,卻又包容和關懷的。

離開之前,C老師說要剪去長頭髮,因為一直躺著磨來磨去很容易掉頭髮。我想
,也有什麼該隨著煩惱一起剪去,好好的放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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