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我泡在大雨裡面,來來回回在市區及光復路上奔走。我其實
不喜歡光復路,因為那是通往p的家的一條路。

清大旁邊的客運站是我跟他在前年十月那次分手的地點,那時離電話
裡的分手其實已經過了一個月,而他若無其事的回來看我,若無其事
的牽著我的手去交大看跆拳道比賽,若無其事的跟我在星巴克喝著焦
糖瑪琪朵,還若無其事的回想起有一次我在咖啡廳等他,他站在窗外
看我端著大馬克杯的模樣很可愛。後來我若無其事的送他去坐車。我
以為這樣表示他回來了,因為他總是這樣,說了分手又若無其事的回
到我身旁。

本來以為沒有位置的台中客運,臨開車時才發現還有一個空位,他上
車前才跟我說:「不要等了。」看著他走上車的背影,我仍坐在候車
座沒有說話,眼淚卻自己流了下來。我不記得他那時有沒有回頭,只
記得自己在光復路的回程上,一路灑了淚水。回到家才看到他傳來「
別哭,我會心疼」的簡訊。然後我一點也不壓抑的嚎啕大哭。

但他那時已經愛上另外一個女孩,這是八個月以後我才知道的事情。

實習的時候必須要養活自己,同時養活弟弟。八千塊的實習津貼是不
夠的,於是我兼職教小朋友作文,也在學校老師的介紹下接了一個家
教。家教的地點在關東橋,那簡直是凌遲。每當我去上課前騎車經過
p的家,鼻頭就忍不住一酸,回程時經過清大斜對面那個屈臣氏,眼
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就這樣一路哭回家,光復路有多長,我的眼淚
就拖曳了多長。這樣的戲碼,每週三次,持續了三個月。

那時他仍然跟我若有似無的保持聯絡,在他沮喪的時候跟我說話,而
我卻不知道他已經把他的承諾給了另一個女孩。

教甄考完之後,他又回來了。在車潮壅塞的光復路,我們停在路邊,
那天他開口說他這次真的要回來我身邊,我很害怕的問:「這次你不
會騙我了嗎?」他以一片車水馬龍為背景回答我的問題,車子經過的
聲音太大、行進的速度太快,這些都模糊了他的聲音、他的表情,我
沒有看清楚,他眼裡隱藏的謊言。

但那是從分手之後第一次我愉悅的在光復路上騎車,回家。

回家之後我在沒有登出的收件匣裡面看到他們的信、他們出遊的照片
,謊言在這一天被揭開。我漫長的等待也在這一天得到一個好的、一
個壞的結局。復合與再度分手相隔不到二十分鐘。

回顧和p在一起的這些年,以及後來被傷害的那些日子,對我來說就
像是檢視一個左手腕上被針線縫合的傷口,它其實不痛,只是看起來
還有一絲猙獰與被別人看到時心裡浮現的尷尬,我沒有後悔過自己拋
擲的光陰與感情,我只是有那麼一點點感到惋惜。每個人的身上或多
或少帶著年少歲月留下來的傷,也許下一個遇到的人可以體諒,也許
不能。可再去追究或者質疑已經失去意義,因為那傷口的確是我的,
一部份。

事到如今,又過了七個月。那女孩斷掉的腿好了,復健也做得差不多
,我已經可以阻止自己再去看她網誌的念頭,他們的形影在我腦海裡
也像壞掉的電視畫面,沙沙沙地模糊起來。即使我還沒有平靜到像說
著別人的故事一樣去訴說這件事情,心裡仍然擱著不能觸碰的一點空
隙,但起碼他們現在都不能再來傷害我,而我也不會再自找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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