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我們都有病其實。跟妳說了再見之後我一直構思著要給妳的文字，我想要輕鬆的起頭，或
者是細密柔軟。我想要記載我們談論的每一個細節，關於生命、關於教學、關於考試、關
於愛情與生活。

如果這世界還有甜美，那是妳留在我心裏的模樣。

在那個城市裡我看見妳的臉顯得陌生，那是第一眼，我想起榴槤飄飄。在妳蝸居的小套房
，一個認真生活、注重質感的女孩。我蹲坐在大床上看妳來來回回走動的身影，有時很想
跟妳說放棄吧，我們都回家。或者說不要玩了我們就回花蓮找一個房子住著，簡單的工作
著。可是我什麼都沒有開口，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沒玩夠。這人生。

妳說在那裡是安全的，我想是這樣沒錯。因為那是一個氣泡一般的城市，每一個人都像一
顆載浮載沈的氣泡，在龐大的水缸裡起落，我們不能浮得太高，太高就迸裂。

我是愛妳的妳知道。半夜無人時分在公寓樓下小聲說話，妳的臉回到我記憶中的模樣。有
時我們確認彼此的印象有時我們談論生活裡微小細節，而這人生，妳知道嗎？我總覺得太
苦悶。究竟是我們把自己綑綁還是現實把我們綑綁還是我們把現實綑綁。親愛的，我慶幸
妳還是如同我記憶裡一樣的勇敢、一樣的溫柔。

有時候愛讓我們傻了眼。如同妳所說的我們也都無法分辨愛著的是自己還是那個人還是那
種瘋狂。但從妳的文字裡面我也確定還能夠愛人，是一件很好的事。很好很好。即便會受
傷害，活到這年紀，我們能抓住的東西太少太少，而該底定的大致有了輪廓，可我們卻不
滿那輪廓，還想要創造出自己更加想要貼近的模樣。

這是命運。從我們相識開始妳經常跟我說著這樣的話。而這些天我們也不斷重複著生命裡
面偶然的巧合，被謂之為命運的東西。我們的語言虛無縹緲，我們的指涉缺乏具體的對象
，可是親愛的，妳說選擇相信的物事，我深深的明白，我是選擇相信的人。儘管我們不像
，但妳總懂我。如果可以，我也懂妳。

我在遠行後回歸到現實的常軌之中。這兩年來很奇妙的雖然一直定居在此地我卻感覺自己
不斷漂浮，可以紮根的土壤太過貧瘠，這不是我的模樣。而在經歷一趟淘洗與治癒的過程
之後到妳的身邊、妳暫居的城市，妳知道嗎？我覺得我的內心裏有一些被深化的堅毅。感
覺到自己年輕時候真誠而尖銳的模樣。

這就是人生。
It's life.
C'est la vie.

我總是愛妳的，妳知道。好好生活。現在以及未來。我知道身邊總是有人為我們抵擋黑暗
的力量，可真正面對那絕對寂寞的時刻，只有自己一個人。我們拿寂寞鍛鍊自己聆聽的能
力，聆聽城市的動盪、聆聽身邊陌生人寂靜的語言，以及自己在最孤絕時沈默的嘆息。妳
有妳的、我有我的絕望的孤單。可是在那交換的片刻，我感覺到溫暖。好好生活，現在以
及未來。如果在三十三歲以前我們都能達到某一個憧憬的模樣，那悵然或許也少了些，哪
怕寂寞多了些，與生命摩擦出來的熱量足以讓我們往前走，一起走，或者分開走卻相互凝
望。

我總是愛妳的，妳知道。我們分開生活，然後一起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