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我的朋友不多。我的意思是真正可以說話，說誠實話，而且聽得懂我說話的朋友不多。
有時候也不見得是全然的瞭解，但就是當我說了一件事情、或者一種感慨時，她們所回
應的話是不會讓我覺得錯愕、停頓的這樣的朋友，真的不多。而妳們恰巧是少之又少的
其中幾個。

可可樹是我大學時代最重要的說話朋友吧。對於他將要去南方，遙遠的南方這件事情，
一開始我沒有「特別的」覺得怎麼樣，因為生活裡本來就很少見面，即使掛在線上也不
見得會說上幾句，可不就是這樣，當我們真正「有事」的時刻，伸出手就能得到關懷。

楊小春是我大學時代生活裡面交往最親密的朋友吧。也就是俗稱的「嘛吉」之類的人。
另外一個人已然消失於我們的生命裡了。那也就不需要再提。這一次回花蓮和阿妙聊天
聊起畢業之後朋友關係的時候，我是這樣說的：小春最讓我覺得感動的時刻是去年我開
始教甄的時候。天氣很熱，尤其台北盆地，真是叫人難以承受離開冷氣間的煎熬。小春
陪我去報名，等待的過程中其他考生都捧著書看，我們兩個人很開心的拿出化妝品來玩
。小春的感情生活我是知道的。什麼時候愛上了、什麼時候失去了，什麼時候開心了、
什麼時候難過了。我好像用一種巧妙的姿態參與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剛好妳們都出現了。所謂出現，也不代表曾經消失過。因為我們都一
直掛在線上，電話裡的號碼也一直被分類在好朋友的那一欄之下，但因為生活的緣故，
我們已經不再像從前這樣密集、這樣頻繁的說話。

可可樹跟我說他不好的時候，我內心裏升起了一股焦急的感覺。也許是因為約好了要上
去台北我卻不能去，他又將在不久以後下去遙遠的南方而感到自責吧。可是他說沒有關
係，想要一個人。我相當可以體會當一個朋友感到難過卻不能馬上陪在他身邊時候的焦
灼感，同時我也理解當一個人遇到了不可解套的事情卻不想要馬上訴說或者傾洩只需要
安靜的時刻的那種心情。

楊小春跟我說她發生的事情時，我竟然覺得想哭。雖然她完全不能理解我幹嘛想哭。我
只是想到上一次她失戀跑來新竹找我，我開車載她去外埔漁港的情形。然後由衷的覺得
我彷彿感受到她那時的痛有多麼痛，心裏覺得酸酸的。我想起考完教甄小春來找我唱歌
，我們聽到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時，小春說過的話。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演唱：張學友
作詞：梁文福　作曲：黃明洲　編曲：蘇德華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十七歲的初戀　第一次約會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半年的積蓄　買了門票一對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　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記得月台汽笛聲聲在摧　播我的歌陪著人們流淚　嘿　陪人們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二十五歲戀愛　是風光明媚
男朋友背著她送人玫瑰　她不聽電話　夜夜聽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後都像無所謂
和朋友一起買醉卡拉ＯＫ　唱我的歌陪著畫面流淚　嘿　陪著流眼淚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在三十三歲真愛那麼珍貴
年輕的女孩求她讓一讓位　讓男人決定跟誰遠走高飛　嘿　誰在遠走高飛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她努力不讓自己看來很累
歲月在聽我們唱無怨無悔　在掌聲裡唱到自己流淚　嘿　唱到自己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四十歲後聽歌的女人很美
小孩在問她為什麼流淚　身邊的男人　早已漸漸入睡
她靜靜聽著　我們的演唱會

這一首歌，真的是年輕的時候不懂得感動，而直到我們都步入了第二個階段這樣的
年齡，才認真興起了感傷。

無論如何，我只是想說：我在這裡。不棄不離的在這裡。妳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