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碎片,每一絲情緒的動盪和起伏,每一種異樣的情愫滋長和蔓延,有時以為
那就是世界了,當一個人隻身陷入在殘忍的情緒裡面,我們以為那就是全部了,但更
殘忍的是,還是個碎片。
因為想念那被詩人比喻為水藍色大涼糕的太平洋,我們在線上討論著「歸期」。離開
學校的時候f信誓旦旦的說,只要買一張火車票就可以再回來了。但對於陷入在巨大
生活的我們而言,困難的或許不是買一張火車票的車資,而是時間。我想再和我的朋
友們一起看東岸的日出、一起聽清晨時鳥雀的鳴囀、一起走校園裡林蔭的步道,都已
經像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伸出雙手掏取,只能無功而返。
生活的模樣是尖銳的,銳不可當。但理想是柔軟的,需要小心翼翼地呵護它。一起生
活的這個願景在我的心裡從來沒有模糊過,也許到了這樣的年紀,夢與思考都再也不
能漫無邊際,安適而寧靜的模樣反而變成我們所渴求的,所謂peace。
馬力沙說她在島上可以聽她談小說的爸爸要調到離島的離島,內心感到惆悵。阿閃說
她的課堂上老師問起電影她挖拉挖拉的講起花樣年華,身邊的人卻不解風情的只想到
駭客任務。我說我只能利用每週兩小時的小說課自言自語的說著我所讀的小說,我有
對象,但未必能夠懂得。那些我們自以為迷人的一切,在別人的眼裡看來,到底能有
多少重量?
馬力沙說她在黑暗的樓梯間裡大哭,阿閃說她在素描教室裡畫著畫著就哭起來了,而
我躲在棉被裡蒙頭大哭。很好,大家都在大哭,阿閃說。
有時候眼淚沒有理由,如果能有理由,那或許是因為我們的寂寞已經到了一種難以秤
重的質量,眼看著就要翻覆了看似平衡的生活基調。很好的是,哭完之後發現自己不
是一個人,還是有人能夠用妳能夠理解的語言聽妳說著那些不被理解的話。
或許我們從來不能真正理解對方,可是在某一個時空底下,那一刻所用的文字和語調
、表情符號都傳達出一種「需要被體解」的訊息,然後有人伸出手,承接住妳所要拋
擲出去的重量,我想那就夠了。
入秋之後的自己就像葉子一樣的衰敗,無可救藥的衰敗起來。多事之秋,明明什麼也
沒有發生卻有莫名的絕望和厭世感油然而生。那已然與生活無關,是一種來自體內崩
解的力量,我在黑暗裡面眼睜睜看著黑暗的自己被剝落成碎片,一片一片的凋零。這
是一個乾枯的季節,從天氣開始有一些頹敗的陰影隨著毛細孔滲入體內,乾枯著體內
的汁液、乾枯著體內的信仰,而潮濕的,只有記憶。
妳們也感到寂寞了嗎?花蓮的海和花蓮的山是不是仍如同記憶裡面一樣的安好?馬力
沙即將飛來台灣,再奔向東岸。如果妳們漫步在小葉欖仁的人行道上,請記得想念我
。然後再等等,我就可以回到那裡。然後再等等,我們就可以在另一個城市團聚、取
暖。然後再等等,說不定我們的理想就會實現。
- Oct 31 Tue 2006 23:58
乾枯的季節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