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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浮潛一樣。我穿著潛水衣帶著蛙鏡咬著管子,潛下島嶼外海
看那湛藍南海底下美麗的珊瑚礁一樣的看著他們。所有的聲音都
在海水中隔著氣泡的回音,所有的風景都染上一抹深邃的顏色,
他們的身影都是我的風景。

在我心中沒有拔河的問題。這個校園裡的一切已經變成我生命一
樣的自然。我有我的班級,班級裡面的每一個孩子有他們自己的
悵惘、有他們自己的歡樂。初冬裡面夜雨的空氣冷得叫人直打哆
嗦,可是我心裡好像也明白了一點。

我對自己的確沒有信心,也從不妄想可以改變另一個人的生命。
可是和他們的對話,下課五分鐘在擁擠鐵櫃旁的魔術、約談時沒
有眼神交集的溝通,或者走廊上擦肩而過笑著鬧著或者沈默以對
,以及永遠改不完的週記裡面,一行又一行歪斜的文字。

我的海鮮,從四十二隻,變成四十一隻,然後四十、三九,到現
在三十八,我沒有辦法以一疊量化的週記本來縝密計算我對他們
付出了什麼。而他們予我的,除了有時一些有意無意的話語讓我
感到疼痛,或者上課時吵吵鬧鬧讓我覺得焦躁,還是又不交作業
不帶課本服儀不整被記過處罰,之外,我覺得還有更多。

從那天跟主任談話完大哭之後,眼淚好像也幫我把某些靈魂裡深
沈的疲憊洗滌了一遍。有人打電話給我,傳簡訊來,或者在我的
部落格留言,或者是有意無意行軍大隊一樣的到辦公室裡面參觀
,遠遠的望著或擠在座位邊說一些非得逼我聽進去的話,也可能
什麼都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們在,在現在的這個我的身邊,我們
陪伴彼此,走這一段。

我對生命依然有夢想,我想去唸書,想看看自己在另一個場域能
不能得到不一樣的養分和碰撞。這除了是我自己未完成的一個夢
想之外,也是期望自己不要在安穩的工作環境裡面停滯了改變的
可能。我想在教書的時候,學會看見這些孩子良善的面貌,如果
能夠,希望讓他們也知道這世界並非那麼灰暗,即便是在最大的
困境與不堪的環境之中,一樣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我不知道他們
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可至少在求學階段一邊玩樂一邊
嬉鬧的同時,他們學會努力這樣的事情。有時我張開雙手,發現
裡面什麼都沒有,可是我身邊有我可以依恃的力量。

今天有種很奇妙的氛圍。同事才說完你的學生很愛你下課都來圍
在旁邊,我撇清一樣的說是隔壁班的不要看錯,我的小孩不來看
我很久了。馬上就有兩個人走進來,接著又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
的過來。上課後我帶著週記去建築科考試,一邊改就一邊很想跟
那個人講話,下課後又去班上看到他,就覺得心安了一些。連著
兩個空堂,我和我左右兩邊的好姊妹,三個人,一人抱著一堆週
記、戴著一台iPod埋頭苦幹(我覺得這畫面一定很好笑)。中場
下課小孩又擠過來取暖。放學後在學校旁邊的小七,看班上學生
的新車,並且陪著兩個人等他們的好朋友,又碰巧遇到要跟學長
一起回家,以及經過小七買咖啡的學生。天空飄著細細的雨,所
有的話語和形影都像是毛玻璃上的水珠,一邊緩緩滑落一遍透著
光。

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在後退,他們所構築的風景異常清晰,而且
我意會到這一切會慢慢遠去,他們就像海底世界的小生態一樣有
自己的生命景況,我們經過彼此然後留下痕跡,也許有一天他們
會忘記某個片刻,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忘記這段時間彼此交換了什
麼,可是我開始意識到,他們是我的風景,背後閃閃透著光影的
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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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ny0121

    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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