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我先說，請先原諒我，使用了珊妮的新歌作為標題。這篇文章除了標題以
外，大概再也沒有什麼和珊妮相關了（覺得失望的請按上一頁跳出）。

過了22歲之後的這幾年，我經常質疑自己想要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或者
是究竟在等待什麼。其實說穿了，關於等待這樣的事情，我從19歲那年起
就做得淋漓盡致，把日子大把大把的拋擲到海裡去，等待一個終究沒有等
到的答案。或許說是我等到了，後來絕對的自由和永夜的孤單。

今天晚上跟小野馬看似漫不經心的閒聊，其實一點一點命中紅心。我不會
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或渴求，只是在生活的掩蓋之下，我善於把自己掩飾得
很好。至少，看上去很好。只是當所有的掩埋都被卸下之後，赤裸裸的剖
析叫人難堪。小野馬不會不懂，即便她不明說我自己也清楚，只是她剛巧
看到了，於是坦白的說出來。

我想輕易轉身跨越某些大概是我這輩子也不想要再回想起的記憶。可是潛
意識裡我沒有放過自己，我相信日子在往前走，可是我身體裡某一個已然
敲碎的靈魂卻一直在同一個地方，耽溺不已。

高中時候聽老師說過，在很多宗教裡都不能原諒自戕這樣的事情。她說，
根據佛教的說法，自殺的靈魂是不能進入輪迴的，於是那個靈魂墮入永劫
，生生世世在同一個地方、重複同一個動作。那時我的想像裡，是一面湖
光岸邊一個延伸至湖心的峽角，蹲坐著一個女子，永世地重複割腕這一個
動作。然後耳邊彷彿響起，某一個親耳聽聞如泣如訴的哭喊，怎麼辦？我
割不破我的血管。

那樣子的痛，我想大過於凌遲。

假使在過去的某一個當下，我已然在意識裡殺死了自己身體裡的某一處，
或許後來這些日子的碰撞，就是我所必須償還的永劫。

有時我也會默默想起某個人，某一段純白的時光。那或許就像我記憶中最
美的畫面，一個春天和暖的午後，文學院前面的長廊，我可以漫步穿越的
大草原和身旁令我放心的人。想起的時候總是在心底最深處感受到自己的
溫柔，可溫柔隨之而來的是幻滅，就像人魚公主最後幻化成泡沫一樣的，
消失在海平面上面。那或許就是記憶這東西，在生命裡炫麗而又易碎的表
象。

前夜我跟馬力沙誠實的坦承某些罕為人知的事實之後，我們彷彿交換一樣
的確認自己曾經幾度在茫茫人海與蒼涼世事之中一再地複製某一段遺失的
畫面，或者是用一種循環往復的方式再確認、再彌縫自己所欠缺的那一塊
。如果最初的已經走遠，那日後的所有終究只能是補償嗎？這樣想來，也
未免太過蒼涼。

我也很想像剛才對著小野馬點頭，或者總是在視窗裡對朋友信心喊話一樣
的言之鑿鑿大聲宣告：我是活著的，我就是這樣活著的。諸如此類，一些
張牙舞爪的動作。可是我總是靜靜的把話吞回胃酸裡面，將之溶解。

馬力沙說，即便如此，她仍然相信有一天她能遇見一個人，並且告訴他，
為了變成現在和他相遇的這個自己做了多少準備和努力。我想，準備好了
，花自然會開。

我突然又想起張愛玲，愛：「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
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我想要變成一條河（是阿閃的暱稱給了我靈感）。而我說不定就會成為一
條河，她緩緩流經沿岸的風景，在兩岸堅韌處變得急促而強悍，或許一個
急起直下，下墜成為瀑布，又或許不小心流過一片柔軟的土壤，終於成為
一片流域。直到她流向寬闊的出海口，她會帶著風景和經歷不斷淘洗翻攪
的細沙（或者說是雜質）投入廣闊的大海。

也許那樣的時候，就可以輕輕的說一聲：喔，原來你也在這裡。

如果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我想那絕對不是等待。而是現在這個水源發源
開展的可能，努力在作準備的這個自己，以及我將經歷的這個過程。

PE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