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上台韓現代小說專題。
那一間教室在百年樓四樓的邊間。教室門外有一扇通往小陽台的落地窗,窗戶外面擺
著幾張花園式的涼椅,也散落著花花草草。教室內向建築物外側的那一面有一扇很大
的窗,因為百年樓在山上的關係,可以看見半個山下校區,再遠一點的地方有小山丘
,101大樓在山丘的後面。坐在那間教室上課,會令我想起冬瓜大學的文A419,那個
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見海岸山脈的那一個位置。
相隔一個月再回到貓大,我記得上一次爬上四樓是抱著很苟延殘喘的心情交期末的報
告。老師將改好寫上評語的報告放回我的信箱。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當學生了,看到
老師的評語不禁相當感動,也竟然有了勇氣再把我那寫完就不敢再看的報告重讀一次
。進教室看到碩一的兩位同學心裡覺得安心了不少,有一點點踏實的感覺。我要休學
的隔一晚,就是他們倆跑來萬芳醫院這陪我吃晚餐,並且明明帶著各自的焦慮還是盡
很大的力氣用自己的方法叫我繼續撐下去。今天上課時老師也正如我所想的問了我休
學的事情,因為有些話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所以就把那些東西放在我的心裡。
下課之後和同學一起沿著青楓道上山,到後校門的停車場牽車。那時大概是五點半左
右,太陽斜斜的掛在天邊,月亮也跑出來了。我拿相機拍月亮的時候,同學突然跟我
講起我們始終只能看到同一面的月亮這件事情。
他接著說,他在寫期末報告的時候覺得相當苦悶,就會站到窗邊發呆,看一看月亮,
突然覺得和整個宇宙相比,地球能看到的東西真的太少。再拿自己和整個地球相比,
自己又太過於渺小。這麼一想,會對眼前的困擾感到釋懷。
真的,他這樣說的時候,我其實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麼。
今天上班像打仗。兩個三年級的班、兩堂一年級的課,下午三小時的課一直抄筆記很
忙,又加上晚上四節課一直寫版書也很忙,這樣下來我一整個覺得自己空掉了。不是
放空的空,是被淘空的空。
晚上回電話給A,他在台北。他問我說:「某某是妳竹女的學妹嗎?」他一開口,我
就說:「我知道。」我說完這三個字之後,有一種所有語言都擱淺的感覺,一瞬間什
麼都被莫名的情緒給藏匿了。我說不出什麼話,或許我根本不需要說。A只把話說了
一半,知道和自己年紀一樣的同學就這樣離開了......,我知道。這一次我不知道我有
沒有把這三個字說出來。
生命好脆弱。當我覺得活著這件事情是舉步維艱的時候,再看見自己身邊的人們,且
戰且走,走過每一個人生必須要經歷的求學、工作、當兵、結婚、生子,以及死亡,
在這些展演和推陳之中,我突然感到光是活著這件事情就應該叫人感到彌足珍貴。
晚了,眼睛酸酸的、重重的。R.I.P......當個天使。
- Feb 24 Wed 2010 02:51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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