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算好不好的一天。」準備離開學校的時候這樣想。高跟鞋摳偷摳偷
的踏在停車場柏油路上。

我的小孩又出包了,因為鬧烘烘被實習課老師罵。說實話我還是沒有辦法像他
們自己講的那樣,那些擺爛的人就讓他們去爛,他們自己會自食其果,可是我
總是想,可不可以再做一些什麼呢?可是,我又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高估老師
對孩子的影響力。那是兩造的難題。

上歷史課的時候嘗試鼓勵一下他們的學習意願(當然不是對這個科目,而是對
學習這件事),沒有用喔,他們會斷章取義那些你嘗試用來鼓勵他們的話,只
聽到好笑的或者沒有意義的,嘻嘻哈哈的漫不經心。真是讓人沒有辦法再對他
們多說些什麼。

可是,到學校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坐在我的座位等我,他拿小點心來我覺得很窩
心(雖然最後被亨少的袋子壓扁了)。不是因為吃的關係,是因為他來了,讓
我看到他,我覺得很安心。有時看著自己班上的學生,不管他們在幹嘛,說著
無關緊要的話、做著無關緊要的事情,會覺得很好,他們一個一個來學校了,
當然,我希望他們除了來之外,也能帶一點什麼走。

後面兩節上子二甲的課,一進教室他們就說:妳欠我們題解作者,要還了嗎?
我覺得很有趣。上課的時候很開心,因為戰國策之中的小故事真的很有意思,
可能是我太吵鬧了,王女士經過教室的時候還看了我一眼。我給他們看其他剪
貼的篇章,指出課本講述的特色,兩堂課下來我覺得疲倦但是滿足。

又很美好,怎麼辦呢?

我一邊想著:「這是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的一天。」一邊踱去車棚牽車。突然
有人叫我的名字。他從花圃那邊走出來,拿著小小的手電筒,招呼我過去看。

那是我不曾到過的一角。校園一角。他用手電筒指出一株櫻花,很得意的告訴
我這是從哪裡來的,還有,這是台灣巒樹。我看著這些矮小乾癟的枯枝,我真
的沒有辦法想像那乾涸的樹枝會開出一樹的鮮紅櫻花,或者,那高及腰所謂台
灣巒樹終有一天會結出茂密的枝葉。他說,指向靠近圍牆人行道那一端,台灣
巒樹長大就像那樣。我抬頭望向高大的枝幹,茂密而蒼鬱延展開像一把大傘的
樹梢。

然後然後,過來看這個水池,繼續用他的手電筒照著水面,妳看,水多清澈。
因為有那個濾水器。我又隨著光線看過去。也許,時間點不對,我踩著高跟鞋
在鋪著石板的花圃上顛簸行走,一下子覺得鞋根陷進泥土,一下子被石板高起
處絆得踉蹌一下。我總覺得狼狽不堪,可是他顯得很開心,像介紹他的孩子一
樣介紹著那些看起來孱弱不已、形狀不明的植物們。

道別之後我騎了車,到行政大樓旁邊又被攔下來,妳看,這株玫瑰花開得多漂
亮。真的是一株帶著刺可是招展綻放的花叢。

我被這位園丁感動了。他看著那些新栽的植物就像直接看見他們的未來,像是
望向珍愛著的風景。哪怕這悶熱的夜晚,鞋根太高不適合賞花夜遊,可是他很
溫柔,看著他所期盼著的生命。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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