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基測監考的第二天，我「正式」地從國文科辦公室「撤離」。那天很疲憊啊。
連著幾天一點一點的把書裝進箱子裡，一箱一箱搬回家，到了最後剩下一些瑣
碎的物品。能帶走的，都帶走了。不能帶走的，比如說小說選讀課的風車，我
有鄭重的跟它道別。同事說我怎麼有辦法在兩年之內累積這麼多東西，這個問
題很妙，兩年時間其實一點也不短。

我是一個對於收拾整理和遷移這件事情感到相當倦怠的人。我沒有大掃除的習
慣。家裡的書架也是到了塞不下的程度才會稍稍地將書本「扶正」。距離我從
花蓮搬回新竹已經太久了，我都已經忘了當初是怎麼打包回來的，但我記得郵
局的學生包裹，我可是紮紮實實寄了十九箱回來。十九箱，如果那些就足以承
載我大學四年的記憶該有多好。

我從學校搬回三箱書，三四袋的雜物，包括資料夾、書架，以及學生送的禮物
等等。那些東西堆疊在我擁擠的房間黏貼著書架前面佈滿地板一排已經有一陣
子了。我有時很勤快，但通常都是懶惰著。往返台北新竹上課已經夠令人疲憊
，於是只能用那些瑣碎的時間，一點一點歸位，或者清除。

先把所有的書全部上架，按照考試用書、教學用書和一般讀物分開。然後再把
考試會用到的書和課本參考書裝箱，它們要跟我一起走。書架空了四分之一。
剩下的這些真的令人很難取捨，我很想帶著全部跟我一起去台北，但我怕不久
後萬一我要搬家那些書會成為我的惡夢。所以擱著。

丟棄與歸位，取捨留下或帶走，這些事情都讓我很難「持續進行」。我很討厭
整理東西有很大一部份的原因就是會想起某個片段某個人或某件事。物品都有
記憶，而這些記憶都像碎片。向我席捲而來。

那感覺並不好受。

而這畢竟是生活。生活就是無法像所有有規律有循環的資訊一般，或者像電腦
，按一個鍵就可以把不要的東西一次丟掉。只有一點一點、慢慢地處理它。於
是我重複的是丟棄、裝箱、取出、歸位、在丟棄、再裝箱，等到台北之後再取
出、再歸位。也許不久之後又要丟棄、又要裝箱、又要取出、又要歸位。

這是生活最瑣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