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一直覺得,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的關係,應該是因為某些累積起來的事件而
建立的。絕不會是數到三就說:「好,這一刻我們是朋友了。」有時候發生一些
關鍵的事件,可能會改變兩個人相處的模式,也不可能真正切斷什麼。因為即便
是生活或者交往對象的緣故而使得兩人淡了、散了,過去曾經發生過的每一個事
件,都不會抹滅。歷史有時是虛構的,那和講述的時間地點有關,它裡面含有講
述者自我保護或者價值觀的元素,但歷史(我指的是真正的歷史)卻也是真實發
生過的。

等待剪頭髮的時候我翻著王安憶的「紀實與虛構」。這是我從二手書店用半價買
回來的。我喜歡自己買書,因為我不知道圖書館的書前一位讀者到底對它做過什
麼事,但弔詭的是,我買下二手書的時候也會想著前一個人到底對這麼書做過什
麼事。我在一頁裡面看到前一位書主人畫線的句子。

「最主要的原因我想是除了回顧往事,再沒有一個現實而需要的理由使這種交往
保持密度。」王安憶,紀實與虛構,台北:麥田,1996,頁51。

故事是敘述王安憶的母親偶然的機會下被舊時朋友聯絡上,熱絡了一段時間後淡
去,王安憶理解這件事情的原因。我當然也覺得欷噓。

是不是有時和某甲建立了一種更加親密的關係就會失去了和某乙的友誼。即便是
想要好好的跟某乙說話,某乙也會有意無意的提起某甲。即便是關心、及便是問
候,一切好像都顯得不那麼自然。當然也可以只是嚷嚷,但於我而言卻不是這樣
的。

在我的觀念裡卻不是這樣的。有些朋友的交往可能在某一段期間裡特別的密切,
建立起良好的情誼,但經過了一些事件,或許是時間的推移、生活的改變,自然
而然會改變相處的模式。例如我和好友A也曾經因為一些事情而疏遠,彼此都感
覺得到疏遠的那一種,後來又因為某一時機我做了一件事情使得彼此有一種「回
來了」的感覺。而重要的是當A「回來了」,他就是回來了,那段時間的空白即
便想起來覺得可惜,我們都已經不能做什麼去改變它,想做什麼都錯過了時機。

這樣一想我顯得無情。究竟是不是無情呢?後來我還是以擺渡解釋了這樣的現象
。如果人和人的關係都是建立在「需要」之上,那一段時間某A需要我、某B可
能不需要,我需要某A、而某B可能不能理解我那個當下的語言或者心態,所以
我會跟某A建立較好的關係,但並不會改變我和某B已然建立起的關係。這時候
某B的心態就很重要了。如果某B覺得不好受了、埋怨了,那一切事件都會有超
出預料的發展。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於是有一些人從我的生活或者說生命裡面走開,有些人可能在生活裡面不在一起
但是需要的時候他會回來,我需要的時候他也會在。這樣沒有什麼不好。我是認
真的這樣想。

電影「愛情對手戲」裡面有一句對白是這樣的:「像我這樣的女人,你能從我身
上得到什麼呢?」有時我不禁也會這樣想,想要問眼前的人。那是因為我從來不
能給什麼,儘管我總是盡力的要給,但我給的卻不見得是對方想要的那個部分,
卻不能否認我想要給的這件事。只是剛好施力點和受力點的不同罷了。這樣或許
可以解釋很多沒辦法處理好的關係。

我只是有一點點覺得蒼涼。看著或者想著一些人的時刻,有時知道那個人有話要
說或者必須說一些什麼話,卻無能為力或者沒有立場再說什麼的時刻,就會想著
張惠菁說過的話,做與不做都錯過了時機。

對,錯過了時機。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ony012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