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我覺得一切都是報應，而且是現世報。

當蔡姊姊因為中耳炎帶著濃濃鼻音跟世界溝通的時候，我完全
沒有體會那個身體裡面正在承受什麼程度的痛苦。只是在一旁
嚷嚷著：「陪我去買星冰樂嘛～」（而且不斷repeat、repeat
、再repeat）

小時候我很喜歡看一部卡通。內容大概是乘坐微小的形狀近似
太空艙的飛行物（？）進入人的身體裡。是叫人體大奇航嗎？
反正就是介紹體腔內微小細胞和血球的變化，用擬人化的卡通
形式把本來應該血淋淋而且噁心八拉的疾病及傷口的變化介紹
給小朋友的那種節目。

最近某些失眠的時刻我會開始想像那種微小變化之類的東西，
在我的體腔裡慢慢發生。也許是長期不良的生活習慣，某些規
律性的事情變得不規律（當然我本來就有點問題，但一度恢復
正常沒多久又故態復萌）。

這一次，所有的徵兆都緩慢而且逐一顯現。大概就是在健康教
育課本裡面讀得到的「所有」症狀，都像跟團旅遊中排定好的
既定行程一樣，一個、一個發生。沒有意外。

那樣的時刻裡面我一直感覺到體內有個什麼正在形成，小小的
颱風繞著不明的中心旋轉，伴隨著心理上隨之而來的絕望。那
些貼黏在柔軟潮濕內壁的某些細節正在不甘不願的剝落，那個
剝落的過程何其漫長而痛苦，叫我默默忍受著和氣候一樣悶熱
、低沈的氣壓。

直到，那些什麼終於甘心離開了女性獨有的腔型器官。

我躺在床上翻滾一個天光，感覺我從頭部、肩頸、手腳關節、
腰背、下腹，來自不同部位不同的疼痛感依序到來。最後我歸
結了一個很爛的結論，就是當疼痛到達胸部以下，可以忍受的
痛楚程度會提高很多。

我開始後悔關於星冰樂的事情，還有不當的作息飲食習慣，種
種的壞情緒。可是一方面又暗自慶幸自己竟然可以這麼任性的
和身體的事情作對。好像再頑強也不過就是如此。（明明痛得
要死還要很頑強的那種。）

延宕了很久的週期還是用一種不規律的姿態到來，整個身心的
緊繃狀態好像也隨之解除，就盡情的疼痛就好。就像一場累積
了整天的低氣壓，厚重的雲層越垂越低，終究是要在一場驟雨
之後，打開晴朗的天空。

做人就要學會記取教訓。我下次絕對不要嚷嚷著我要喝星冰樂
，還有，要乖乖把冰箱那一大罐濃稠而且氣味濃郁的膏狀中藥
按時加水服用。人啊！尤其是有了點年紀之後，絕對不能鐵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