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剛剛在Ｊ老師的留言版留言時順勢把四月初開始我的留言一一都瀏覽過一次。
發現自己在這兩個月的日子竟然也有些不同，除了兩百篇作文沒有減少之外，
其實自己已經經歷了一些事情。包括從撰寫自傳的掙扎痛苦一直到完成全部的
教學檔案，以及去第一間學校報名到現在已經考完兩間了，想完成的作品從窒
礙難行一直到完稿寄出，還有上一次期中考對學生成績不理想的沮喪埋怨自我
質疑，都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中間的過程快速發展得像一場濕了枕頭的夢，淚痕還沒乾，夢就已經醒了，
然後又要擦乾眼淚面對新的一天。

前天我回學校，沒有順道繞去四樓看Ｊ老師，雖然不知道她在不在那裡，但總
覺得有些遺憾。但我和不少老師都有聊到一些最近的事情。

小洪阿姨老師跟我說的話，讓我也感覺到自己在轉變。她說：「去年妳真的很
糟糕，我都不知道為什麼妳對考試這麼沒有企圖心。」我說我也不知道，其實
我是知道的，只是沒有說而已。但我現在和去年這時候已然不同了，從Ｊ老師
的留言版中，我看到自己相當旺盛的渴望。

日子就是這樣一直過一直過，儘管有些事情的發生和結束都來得突然，我們卻
不可避免的一直往前走。Ｊ老師也經歷了她的掙扎，我也是，透過文字和語言
的交談，等待考試前此起彼落的簡訊，讓我覺得自己雖然是這麼孤單一人，但
還是被關照到的。

現在我生活裡面重要的人，能夠真正理解巧克力日的痛苦以及所要面對的壓力
大概只有Ｊ老師一個人。真想跟妳手牽手一起穿越這一場沙塵暴，然後找到一
個甘美的園地讓我們坐下來棲息，接著，再往理想的路途更靠近一點。

有時想想人生真的很辛苦。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闖關，去面臨一次又一次不可
抗拒的考驗，十五歲那年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考了高中，因為老師們都說
進了那所第一志願學校就可以解脫，但我們知道並沒有，進了之後又有撲上來
更多的繁重的課業，然後要考大學，考上大學之後要面臨生涯路途的抉擇，就
業還是讀研究所，就業是一種考驗、考研究所也是，如果剛巧走上這一條教職
的路，還要經歷不知道多少次的考試。小洪阿姨那天對她的學生說：「妳們只
要考兩次就好，張老師要考不知道多少次。」她說這話的同時，我感覺我的沮
喪和受傷是被理解、被撫平的。

是啊，然後當上老師了之後呢？還要面對每一年遇到不同的學生，會產生的不
同情況，那也是另一種艱難的開始。我現在想到接下來我可能有不同的學生，
其實心裡是害怕的，因為我不能確知自己是不是有和這一年同樣的愛與耐心去
教導她們，很清楚明白的去把我要她們知道的事情一一說明。以及，我自己的
生涯規劃，是不可能捨棄繼續讀書這個部分，那又是另外一次的試煉了。

這時候我想起馬力沙說過的，要自己年年都處在考試的緊繃狀態，才不會退步
。也許這是非常疲憊的事情吧，可人生就是要這麼辛苦的才行，然後知道自己
在每一次的試煉中超越了什麼，或者又錯失了什麼，接受這些生命裡必然的喜
樂與苦痛，不斷穿越、不斷進行，這樣我們才能看到更多明亮美麗的風景。

每一個人的自己那一條路都是辛苦的。可就像緊緊壓住穴道時的酸痛苦處放開
之後，會有一股源自體內的暖流如碎片般湧現，就像我給孩子們說蘇洵埋首苦
讀那幾年抑而不發的沈潛累積自己的實力，然後下筆頃刻數萬言，這是書寫者
必經的一個積累的過程，何嘗不是每一個人在步行體會人生道路時也必經的一
個意象？

親愛的Ｊ老師，在妳的留言版中我彷彿看到自己匍匐前進、亦步亦趨的迎向現
實的道路，我看到自己，也看到妳。如果妳也看到的話，一定要拿出勇氣和堅
決的意志和我一起往前走，因為能遇到像妳這樣的老師，孩子們是多麼幸福。
就光是為了這一點，都要不顧一切的往前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