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阿妙跟我說：當老師，要看破他們有些時候跟不上我們的腳步，而且這種時候很多。
當然還是會受傷，可是，要告訴自己少傷一點。我也還在被傷害的階段，我也不知
道怎麼樣可以看開一點。

我當然知道，這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有些人說出無心的話語傷害到自己，但他並不是
故意的。可是我們要去瞭解這些被稱之為「本來」的事情，是需要時間。長大是這麼
一回事，我們常常要用切身的痛楚去交換一些更加成熟的經驗。也許在我還是十幾歲
的那個年紀，一樣也會不經思索的去傷害別人，哪怕我不是故意，但我確確實實也曾
經犯下這樣的錯誤吧。

那時候我幾乎要哭了。雖然我表現的任性顯得不可理喻，但我真的覺得難過。後來我
在Ｅ的陪伴下還是抽抽搭搭的哭了。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她們要把我所視為認真的
事物當成一個玩笑，甚至質疑我的真誠。Ｅ說：她們不懂。我當然知道她們不懂。

我想她們不懂的是即便是大人，也有情感，也是會被傷害的。也許對學生來說，大人
就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堅強著，理所當然的可以接受一切無知的語言並且理所當然的覺
得無所謂。她們也不懂過去我和我的學生也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熟悉彼此建立關係，
然後喜歡她們，然後因為要分開而捨不得。如果她們不能懂得過去那個過程我和我的
學生們投注了多少時間磨合，那一年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她們當然無法理解我在
寫下那些字句時，所要展現的真誠。那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希望她們能懂得的人懂了
就好。

我也還在學習，在成為一個心臟更強的老師這件事情上。這對我來說可能有點困難，
不過也許有一天我就會懂得如何看待那年復一年要重新建立關係的循環。我真的很想
跟一些不懂的人說，當老師比你們想像中的都還要困難，因為這不再只是對自己負責
就好，而是需要對自己、對學生負責，而且一個老師所要面對的不只有成績本身的問
題，還關乎是不是能教導出善良而能夠體諒寬容的孩子，我覺得後者對我來說更加重
要。

在成為老師這件事情上，很多人陪伴我一起經歷了許多困難，我們都還在試煉，而且
看似遙遙無期，沒有休止。任重而道遠，我想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