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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拿到貓大的學生證了。上緣和下緣都是綠色的,中間的右邊是大頭
照、左邊是四維堂的圖畫。這是一張塑膠卡片,發學生證的工讀生從一大疊
學生證裡頭把它找出來,喀一聲放在桌子上。那一個聲音感覺很輕、很廉價
,可是看見它那一刻我好感動。我想拿給每一個人看。

不過我的感動沒有維持太久。隨後體檢的抽血讓我眼前一黑、直冒冷汗,接
著就被護士阿姨攙扶到旁邊的小床上躺著。偌大的四維堂有流暢的體檢動線
,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同學跑完所有程序,走出門口,護士拿血壓計幫我量血
壓。要承認自己因為害怕抽血而起了生理反應的不舒服還真是一件害羞的事
情。但我真的不舒服。

後來我回到學校(當老師的地方),開會、跑上跑下、上課、改週記,還有
跟幼稚園的同學玩。嗯。其實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太高興。

聽到我們班的學生看著榜單說,喔,這個學校這麼好考,那我不要唸書了。
或者說,反正考不上國立的,唸哪裡有差嗎?諸如此類的話語,我覺得很不
開心。還有,在任課班級上課時,我其實知道台下在聽課的人只有少數,那
感覺很差。當然他們會很「理所當然」的告訴我:啊我們就是這樣啊!會唸
就是會唸、會想就是會想,不唸、不想的,妳再怎麼說都沒有用。

是這樣子的嗎?

我很討厭那種,只有自己在覺得焦急,而妳在為他焦急的那個人冷眼看著
毫不在乎的那種感覺。或者很輕易的說出那些不在意、甚至是喪氣的話語
,彷彿妳所有的投注都只是丟到海裡的小石那樣子。我不開心、不高興,
但那又如何?到後來我已經明白有些人是不值得妳這麼做的,可是作為這
樣職業的一個人,要我說:「ok!我放棄!」比叫我繼續無功而返還要困
難吧。也許那些人們,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在意,只是沒有辦法坦承。我知
道這樣想很天真,但我只能這樣想,並且繼續不厭其煩告訴他們:要唸書
喔。

我告訴很多人說要唸書喔,但不見得因為是我的職業的關係。還有我自己
,也不斷在這些質疑裡面找到我願意相信「要唸書喔」這樣的事情。

下禮拜一貓大要開學了。我很焦慮。另一個同一天開學的人也很焦慮。我
一邊跟她說話也一邊跟我自己說話(對啦!就是這樣,話都被妳講完了我
還講什麼)。

今天我走在貓大校園裡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都回到學校裡來時,有一種既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就是悠遠而又明亮,想要伸出頭來張望卻又有一點不
知所措的顫動那樣子。相當不可思議的感覺是,這裡,是我的學校ㄟ。

高一升高二那年選了文組,很清楚的知道這所學校是文組的第一志願,可
卻是我可望不可及的,類似夢想之類的東西。這十年來我也認識了從這所
學校畢業的老師,也有自己的同班同學考進那所學校。但我卻想也沒有想
過,有一天我會變成這所學校的學生。我的學生可能不能體會我的心情吧
。他們不懂我拿著這張學生證很開心的意思是什麼。

當然我很焦慮。對於未知的焦慮,對於自己能力的焦慮,對於不確定自己
是不是可以走上這一條路的焦慮,當然還有,同時是一群孩子的老師又同
時是一群年輕剛從大學畢業年輕人的同學的焦慮。會覺得自己沒事找事做
吧。於是我問和我一樣焦慮的那個人:那為什麼要考研究所?

我不知道別人會不會也有那種感覺。

當覺得想要描述一件事情卻缺乏可以表述的語言時,會感覺到焦慮,和自
己的困乏。並且相當難以擺脫這種困乏帶來的無力感。於是想要更多的系
統去支撐自己想要建構的那個世界。還有,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會
感到不安,有一種很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很矛盾吧!既害怕未知,又想
要掌握未知,讓它變成已知。因為這樣的緣故,有一種非讀書不可的感覺
。而這樣的感覺,又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說出來都害怕被嘲笑的。

過去我所用來學習的方式,可能是透過廣泛的閱讀各種文本來增強自己的
寬度。閱讀叫我安心。即便是在準備考試的那段時間,還是用了很多的時
間去讀文本。但就像上述所講的,文本只是寬度而已,在耙梳那些紋理的
時候,我相當需要方法和條理去整理那些旁亂無章法的資料,讓它變得厚
實。所以,我必須要去讀書。

為著讓自己喜歡的東西強大而且堅實,變成一種誰也拿不走的力量,所以
經過漫長而遙遠的道路,直到今天下午,我終於走在那所學校的校園裡。
並且要繼續在那裡面展開一場漫長而遙遠的旅行。

我可能會發現自己不喜歡唸書或者不適合做研究,我可能會在兩個身份之
間擺盪失衡,我可能到最後會捨去其中一者,但是我想要記住現在的想法
。我現在所有的整理都是為著減低自己的焦慮,假使未來的三到四年,假
使我真心覺得辛苦沒辦法負荷,而產生了任何一點點想要放棄的念頭時,
我要回過頭來看,我曾經這樣子天真的想過。

這也是我自己的沙塵暴。很兇很兇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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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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