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先是身體。這週我上了五節瑜珈課，以量來說和上週比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在質的方面，也是在練習過程中大量流汗，練習結束之後感覺到整個身體的鬆開
而帶來肌肉紋理之間深深的疲倦感。但、我、卻、沒、有、辦、法、睡、覺。


沒有辦法像上週以前，下班回到家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的好好睡覺。我每天都覺
得子宮悶悶的，在還沒有離開床的時候。但不知道為什麼，起床之後那種感覺就
像一開燈就馬上被驅逐出境的黑暗一樣消失。總感覺我的身體內部和窗外的天氣
一樣，下了一整個禮拜細細秘密扭扭捏捏的雨，不爽快、不乾脆、不果決，黏膩
而悶熱的天氣帶來陰鬱而潮濕的感覺，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是內在的也是外圍
的。我整個禮拜都被壟罩在這種雲層厚重天色灰暗的氛圍之中。


上個週末學生考完統測，這個禮拜的三年級教室有點像嘈雜的車站候車大廳。緊
繃了一段期間（這段時間的長短就見仁見智）的學生突然鬆開，他們做了所有我
討厭的事。我盡可能對那些作為視而不見，但我卻沒有辦法不看見自己在上個週
末前，因著他們而懸掛的心，稍微用力集中凝聚的目光隨著他們的考試結束而再
度渙散失焦。


這個禮拜的一開始，我就陷入一種無限迴圈的低潮狀態。我不想說話，好像一說
話就會失控。我也不想聽任何人說話，所有的語言對我來說都是噪音。我不想哭
也不想笑，就一直在生氣。跟自己生氣、對所有事情生氣、和這個世界默默地賭
氣。可能是因為賀爾蒙、可能是因為陰雨天，也有可能是生活作息的失序或者是
在工作上這一輪的導師生涯即將要告一段落而產生的複雜情緒。anyway，我依
然在上瑜珈課的過程中專心練習呼吸和體位，依然在週五下班後在浴室待上一兩
個鐘頭把自己從頭髮到腳趾整理過，可我感覺到努力維持的日常對我的低潮徹底
失效和內在生命整個動力的欠缺，突然很想把過去兩個月努力捏在手裡不願意背
棄自己的某條線放開，或許放棄治療就是這個意思了。命懸一線，只在某一個念
頭之間。


天亮了。天空依然是濛濛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