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課是十點五分,我很平安的度過第一堂有好好講課的公民與
社會。如果不把中間他們失去控制的[發語詞]或者激烈言論算進去
的話,應該算是平安。電機二甲是好笑的班,他們有為留級生在我班
上,所以他們總會不斷叮嚀我:要好好照顧某某某喔!

我衝回辦公室用最快的速度把文具和筆記本掃入包包。正要烙跑的時
候遇到我們班掃廁所大隊(好,也才五名)他們用委屈的語氣說:老
師~妳要走了喔!我鎮定的說,對,我要回新竹。但看看他們之後,
我接著說,好吧!陪你們去掃廁所好了。

經過一番折騰,加上在路上又遇到我們班唯一的女生小儒同學,我們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校門口。因為大家都要一起搭捷運。

捷運大安站在木柵線,要到台北車站的話要先從大安坐一站到忠孝復
興轉藍線。月台上等車的時候,又遇到小棋,他拎了八十塊給我,是
我幫他代墊的簿本費。因為是下課下班的顛峰時間,上車之後我們擠
成一團,然後我拉著小儒的肩膀(因為完全勾不到欄杆)捷運很快就
到站了,我們像被車廂吐出來一樣的跨上月台。

到忠孝復興的時候和幾個要繼續搭木柵線的人告別之後走上樓梯穿越
天橋到另一邊月台轉搭藍線。忠孝復興的月台有兩道三層樓高的電扶
梯,我在其中一道靠右站好,學生一個個從另一道電扶梯的左邊步行
而下,或者低頭、或者默默的笑,胖胖的小棋經過我的時候還說:老
師,要運動!我說:你還說我咧!哼!他們一個一個從我旁邊經過,
看著他們下樓的背影我竟然覺得真好,那竟然是我的學生耶!

到一樓之後,發現他們都站在原地等我,心裡小小的感動一下(我畢
竟是容易感動的人啊!)

我看著他們高大的背影在人群裡面有說有笑的穿行,突然覺得不可思
議,這一群一個個比我高大壯碩(開心)的青年們竟然是我的學生耶
!走在他們中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畢竟一走出學校,在台北這城
市,我就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因為和他們一起搭車、等車,吵吵鬧鬧
、嗆聲,回家的路途變得有趣而且彷彿被縮短了。

等車的時候小棋說:妳是新竹人,幹嘛不回新竹的學校?我解釋了一
下D工和C中同一天考試的事情,我還沒說到教甄的困難,小佳就問
我說:妳會後悔嗎?

坦白說,我有想過後悔的事。在某些覺得困難或者痛苦的時候會想:
如果去了備取上的T工呢?又或者如果當時更有勇氣地考了C中呢?
再或者考上之後更加用力地考其他學校呢?

但這一切的如果已經失去意義。讓我想到這天在樓梯口和同事F聊天
時講到第一週的適應不良,然後就小小的滲出了眼淚。那是我進入這
學校後第一次哭(不過只有兩滴,我有收回去)。

就像L說的,到了新環境之後,總是看什麼都不順眼。什麼都覺得不
如從前的好。我想開學後的第一週我是徹徹底底的覺得壓抑痛苦害怕
挫敗。可是只要再想到這是我的選擇,而且這一切才開始,那些負面
的情緒彷彿都顯得理所當然的應該被融化,融化在一點一點發現的可
愛之處裡面。

他們雖然很吵、沒羞恥心、不服從管教、交資料拖拖拉拉、不熱心服
務、打掃又愛混(這些瑣事都讓我很生氣耶),但小佳說他有幫我管
秩序(小佳是風紀股長),我說哪有?你明明就跟旁邊的小勳同學聊
得很開心,他就說,有啊!我看你臉色不對的時候就會稍微叫大家安
靜。(真的是稍微而已)然後,他們就湊過來說:老師,我們是很懂
得察言觀色的。我們這麼可愛。

到了這種時候,明明心裡說了一千次才怪,卻彷彿也泛起一點點的亮
點(當然我知道有可能是假象)。

小棋說:搞不好我們畢業時你就一直哭。我說才不會咧!我會很高興
的跟你們揮手說再見。

車來了,車廂很擁擠。我上了車,他們留在月台。我有種被擺道的感
覺,不過我歸心似箭所以算了。

順利趕上十一點末班新竹客運之後,不禁安慰自己他們畢竟有可愛之
處(雖然是少數,也有可能是個幌子,我沒有被害妄想症,但他們很
難控制畢竟是事實),心裡寬慰了一些,也莫名的覺得有一點點的安
全感(不知道是發生在他們身上還是對我自己的信心之上)。

我一點也不期望他們像女孩一樣貼心乖巧,我只期望他們能夠更善良
一點、更溫暖一點,還有,少聒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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