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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直隱隱作痛。早早跟撒酷拉姐姐說我要準備睡覺囉晚安。躺在床上看著房裡擱
置的冬夏兩季的衣服(不穩定的天氣讓我捨不得收冬季的厚衣服,又不知道該不該
把夏天的衣服全搬出來),覺得很礙眼,竟然抱著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情一口氣把整
個衣櫥換了季。熱得滿身汗又洗一次澡。舒爽地躺一會,頭好像不那麼痛。可我難
得的失眠了。我是指,開始上瑜珈課之後,我難得的失眠了。


失眠時就忍不住就把生活的細節拿出來回想一下,檢視流逝的日子也檢視自己。


我想起星期五的晚上。高三的課程結束之後,剩下的課堂時間就讓學生自習。我輕
鬆地拎著我的小說進教室看。小孩不太跟我說話,也沒有眼神交會。他們只是靜靜
地讀他們自己的書。我看著他們,突然覺得彷彿我這三年努力想要展示給他們看的
什麼,在這段考前的時間,由他們再現在我的眼前。我們在同一個空間裡安靜做著
自己的事,或許是我們給彼此最後的陪伴。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讀著小說。讀到
某一個段落,忍不住停下來看了兩三遍……

胸部的疼痛再度甦醒過來。不是激烈的痛。只是激烈的痛的記憶。

沒辦法啊,作對自己說。只是本來就空的東西,再度變空了而已。能向誰抱怨,向
誰訴說苦情呢?大家都跑來他這裡,確認他有多空,確認完畢之後又消失無蹤。留
下來的是空的,或變得更空的多崎作,再度一個人被留下。不是只有這麼回事嗎?
村上春樹著,賴明珠譯,《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台北市:時報,
2013,頁231。

然後眼眶就濕潤了起來。只有一下下。


星期六下午,我心愛的女王傳了訊息給我:「我們七月咪聽一下吧 ,妳要給我至少
兩章的進度。」我空蕩蕩的腦袋跟空蕩蕩的心被女王的訊息敲了好大一下警鐘,響
起綿密飽滿又悠長的回音。其實前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才在想,等孩子們考完統測
,也差不多該把自己的目光從他們的身上收回來,安置到自己的身上了吧(我的意
思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沒想到女王就這麼精準地抓住timing,果然是我的女
王啊!(跪)


禮拜天的晚上和倩姑娘還有學長在公館吃飯。因為學長升等副教授所以請索尼吃飯
(好啦是我自己去哭么說:學長很久沒有請索尼吃飯)。林小倩的強項就是用非常
誠懇的眼神跟索尼示愛。示到我都不好意思不知道要躲去哪裡才好,隔沒多久走在
溫州街上,小倩可能深怕索尼沒有接收到她的愛,再度誠懇又真誠地對索尼示愛
again。內容大意是:從知道妳跟某人分手開始,我們都很關心妳,一直發摟妳的
近況,但不敢打電話給妳。可是我們真的很愛妳。(末句無限repeat)


其實我是會害羞的索尼。我希望大家可以明白這件事。


和小倩學長一起吃吃喝喝說話聊天走路,會讓我很想念一起在花蓮短暫生活過的日
子。想念索尼欺負小倩、小倩欺負學長的食物鏈。(不過索尼最近氣場很弱,完全
沒有欺負任何人的殺傷力。)我想說的是,雖然我們都已經從二十幾歲走到三十幾
歲了、雖然清楚知道要再能「一起回花蓮」這件事情比想像中的困難,但身邊能有
一個不管妳發生什麼事,都可以這麼堅定、誠懇對妳示愛,為妳喊著精神口號(而
且我都不知道哪裡來這麼多精神口號可以喊),並且獻上玫瑰揚言要當妳一輩子的
朋友的林小倩,我真心覺得學長很幸福。(這是我的極限了,不要逼我。)
            ..

---呼~我終於給林小倩摸摸頭了分隔線---


腦中一直想念著某些句子,好像不把它找出來就沒辦法好好睡覺似的毛毛的躁。


我開始覺得自己像一棵樹,樹根最後終於豐饒起來,向潮濕的土壤更深處扎根。
Arthur Goldenl,《一個藝妓的回憶》(Memoirs of a geishai ),林妤容譯,
2001年6月(初版一刷),台北:希代,頁463。


這是這兩天在我心頭盤旋的句子,也不斷想起「把體內的水分凝結成冰」這句話,
但我竟然沒有找到這本書的書摘,書也不在手邊無法確認。很碰巧的是,手邊在讀
的小說中有這樣一段話,好像更加靠近我所要說明的那種意思:


大家都朝向某個特別的地方,某個正在迎接快樂事情的場所,移動著腳步。人們的
那種身影讓他的心更寧靜、穩定。就像無風的冬夜,冰凍的樹木般靜悄的心境。但
其中幾乎不含有痛。

………

是他讓自己赤裸的枝幹冰凍起來的。在這清爽的夏日黃昏。村上春樹著,賴明珠譯
,《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台北市:時報,2013,頁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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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看見地獄,我就不怕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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