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鬧鐘響之前張開眼睛,看到時間還早,竟然沒有想賴床的念頭
(應該是我週末睡很多我覺得)。

穿上薄外套到對面街口買早餐,小小的狗狗歇斯底里對我狂吠,
牠的主人一直跟牠說:「你不要這麼兇啦!」(我的心理OS是:
孩子不是在外面教的。)

坐在電腦前一邊吃著早餐(相當滿足的),一邊跟我的好姊妹們
玩著噗浪客。交換了週末不見彼此之間的新消息(包括我的玻璃
手工藝海豚被強盜搶走這件事,SHIT)。

接著打開課本繼續我的赤壁賦。第三段洞簫客的悲傷我切切實實
懂得喔(這樣說未免有點驕傲)。但那必定是在相當美好的片刻
油然升起的感嘆,害怕時間過得太快,想擁抱的太多而自己太渺
小的感傷。我一邊在課本上寫得密密麻麻,一邊想起大學時上楚
辭時老師總說:「詩人總有時間的焦慮。」我不是詩人,但我也
好怕那種稍縱即逝的焦慮呢。

前兩天跟竹女的前同事聊起高三那一屆的孩子。是我在竹女第二
年教的學生。

她們正在準備推甄、申請,其實我多麼羨慕那些孩子在青春正要
展開時,謹慎處理自己人生關鍵時刻的惶恐、畏懼。

我跟同事說:當老師真的是非常寂寞的。因為眼看著她們一個一
個那麼美好,美好得讓人感動,卻又要面對,即將被離開的惆悵
。這些,我不是現在才懂得喔。

隨即又想起,我現在的學生問我:「妳很希望我們畢業嗎?」沒
有喔。我必須這樣說。我期待他們去更好的地方,儘管我知道他
們離開我的那一天我會相當失落,但這就是我們不能強留的必然
。重要的是,現在的我們是如此真誠對待彼此吧,我是這樣想。

赤壁賦的第三段真的很精彩,一邊備課一邊在心裡澎湃著。但又
很害怕自己上不好(攤手),我可不想對不起我的老師呢。

那時正在準備教甄的我,帶著課本還有老師借我的錄音帶(是一
位更厲害的老師上赤壁賦喔),一個人走到竹女的圖書館自習室
。我還記得那日下午的陽光,窗外的操場有人在練習跑步、有人
在喧嘩,我知道我的學生坐在對面藝能大樓的教室上課,一切安
好。

現在再來重新整理那時候的筆記,回想那時候的自己,是這麼戒
慎恐懼,去面對自己未知的人生,不免對著現在已然塵埃落定的
人生感嘆起來。那天同事說,我們的人生都已經有了定局了。我
卻沒有這樣想喔。

看起來大致底定的生活是不會有特別的變化了,可是微乎其微的
,總有什麼事情還會發生,還會遇到不一樣的人,還會有讓人感
動、讓人失落的細瑣小事。我還在鋪著鐵軌呢,儘管不知道火車
到底來不來。

備完赤壁賦的第三段,抬頭一看發現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驚
覺時間的快速,果真要「哀吾生之須臾」呢!但我總相信,隨即
,東坡會展示給我看到的是,另一個視角的開闊。我這麼愛他不
是沒有原因的。儘管我知道他沒有真正的放下,他還是寂寞著、
還是感慨著,但人被生下來這件事情,本來就很寂寞的不是嗎?
不管是來到這世界的時候,還是離開的時候,都是孤伶伶的一個
人,但那只是開始和結束而已,中間的過程中,有那麼多的人參
與了我們的生命,而我總是那個相信經歷的人,因為經歷過那些
人而感到美好。

我要繼續備課了。

這真是一片金色的沙漠,時光因此變得悠長,張愛玲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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